“竟是这样?”吴大师眉头一皱,“如此不尊重绘画,还想靠着绘画来博名声?”
原本他欠了林握瑜一个人情,自然是要帮一帮的。
可学画画的若是不尊重画,如何学的了?
盛韵忆又说:“吴叔叔,您这话就言重了,她想参加绘画大赛也是好事情,证明她终于开始学好了。”
“学好?”吴大师从这两个字中敏感地品出了几分不对。
“我喜欢画画,所以她也想跟着试试。”盛韵忆轻叹,“但画画又哪里能一夕一朝就学会?”
“学人精?”吴大师眉头皱得更紧。
他不想带夜挽澜,可林握瑜都已经打电话给他了。
他还是把夜挽澜推给别人为好。
现任的江城艺术协会会长和他是同一师门,是他师兄,为人虽然宽容,但在绘画上却比他还要严格。
“韵忆小姐,请您稍等,我去找会长。”
吴大师站起来,去会长办公室,将来意叙述了一遍。
“行,刚好今年我这里有一个名额空着。”陶会长点点头,“有时间的话,可以让他们今天就过来,距离报名没几天了。”
“师兄,您可千万不要心一软就领她去参赛了。”吴大师说,“万一她找你的时候拿别人画的画来冒充怎么办?一定要让她现场画才行。”
陶会长沉吟片刻,缓缓点头:“言之有理。”
毕竟最终决赛可是要现场作画,万一到时候漏了馅,丢的不是个人脸面,而是整个神州。
但决赛也未免太远了,这么多年来,神州还没有一个二十五岁以下的青年能够挤进决赛。
成绩最好的一名选手,最后仍遗憾止步四强。
“多谢师兄,我这就让他们过来。”吴大师说着,联系林握瑜回话。
三十分钟后,林握瑜亲自带着夜挽澜过来。
见到她竟然坐在轮椅上,吴大师吃了一惊:“林女士,您这是怎么了?”
“前阵子出了车祸,多亏阎王爷还不想收我,我才侥幸留了一命。”林握瑜咳嗽了两声,并没有将夜挽澜会医术的事情向外透露。
这种大事,只有自己人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林握瑜说:“吴大师,这是我侄女,麻烦您了。”
吴大师看了夜挽澜一眼,又皱了皱眉。
长得这么漂亮,能够轻而易举借助一张脸办成很多事情,估计沉不下心来学画画。
但他还是恪尽职守地问:“学的什么类型?”
夜挽澜淡淡二字:“国画。”
“不错。”吴大师微微点头,“我们国画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学了几年?”
夜挽澜眼睫垂下,缓缓道:“十三年。”
她也并没有说谎,前世,在她三岁的时候,宫乱平息,她结束了和鹤迦在外流浪的日子,被接回宫中后,就拜寒云声为师了。
彼时寒云声还不是帝师,但名声已然赫赫,得到了宁昭宗的重用。
除了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年,前十三年她都在画画。
而今生她也并没有放弃绘画,更在时间循环里得到了进一步的精进。
真要算起来,她已经学了一千多年了。
但这话如果说出来,就算是闻潮生这位打鬼哥,也都不会相信。
时间和空间,是被人类誉为最难掌控的两样领域,因为极其的不可控。
“十三年?”盛韵忆没忍住,从吴大师身后走了出来,笑出了声,“你说,你学了十三年?”
十三年前,夜挽澜还在孤儿院,去哪儿学?
学艺术可需要极其丰厚的家底,没钱是根本培养不出来艺术家的,夜挽澜连这种谎话也说得出口?
林握瑜目光冰冷:“阿澜学了多少年,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盛韵忆声音柔柔,“我只是好奇罢了,还请林女士不要生气。”
“姑姑,切勿动怒,伤感伤肺。”夜挽澜按住林握瑜的肩膀,并未搭理盛韵忆,而是看向吴大师,“还有什么问题么?”
吴大师也忍着怒意:“擅长画什么风格的画?”
夜挽澜有问必回:“山水花鸟人物,都略懂一二。”
“啊?”吴大师还未开口,盛韵忆有些吃惊道,“可你连永宁画派的画都认不出来啊,对不起,我又多言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继续。”
她优雅起身,满面笑意。
夜挽澜却岿然不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只是轻笑了一声:“那么喜欢动口,是不是泔水车从你面前路过,你都就要尝尝咸淡?”
“……”
屋子内有片刻的寂静。
盛韵忆的笑僵在了脸上,她有些不敢置信地转头:“你说什么?”
“请不要冲我叫。”夜挽澜微微偏头,“我小时候被畜生吓过,比较害怕。”
“你……!”盛韵忆的脸都绿了,是屈辱的。
看似句句不带脏字,但骂得却极狠。
她从来都没有当众这么骂过。
夜挽澜仍看着吴大师,等待着他的下一轮提问。
“我们需要当场画,才能够证明实力。”吴大师淡淡地说,“否则这个世界上沽名钓誉之辈那么多,如何判断真假?”
林握瑜意识到了几分不对。
吴大师的态度,似乎过于疏远厌恶了。
难道并非是在电话里所说他后面几个月没空,带不了夜挽澜,而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些什么?
陶会长神情倒是柔和:“坐,挑你最擅长的画。”
笔墨被送到了夜挽澜的面前,宣纸铺开。
“师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吴大师起身,“接下来就麻烦您了。”
他时间宝贵,可没那个功夫看夜挽澜的小学生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