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夙魅人的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发誓吧,我要毒誓。”
她微怔了片刻,有些哭笑不得,“大人居然相信这些誓言?”
他语气又是漫不经心,微微俯首间,二人的距离更近了些,“说吧,万一老天不瞎呢。”
桑无时轻笑,红唇轻启,“我发誓,从现在起不会对迟大人说谎……”未说完的话却被迟夙一挑眉间打断,“停。”
她不解,迟夙又道:“十句之内吧,既是留你,就给你一条生路。”他低沉嗓音有着点点漠然。
桑无时神色不变,看着他深不见底的深眸,道,“我发誓,从现在起对迟大人所说的话,一句之内没有任何谎言,如有违背……我将不得好死,天地不容,连大人也会离我而去。”
迟夙暗黑的眼眸似有波动,却转瞬即逝,“这算毒誓?”
“身边之人寥寥无几,也知大人庇护着我,您走了我自然如被抛弃在外的咪咕一般任人宰杀,下场自然会很惨,对我来说这算是毒誓了。”她轻声道,握住迟夙的指节轻微一动。
他蓦地笑了,“说到我感动了,就给你看了。”
被风吹起的凉雨轻飘至相握的双手,带着冷雨的清冷,她垂眸,良久缓缓道:“那日救我之人受了伤,我记得他带着我穿梭于云山间,可就是看不清面容,但是他的血低落下来,我看的很清楚……”于关键处,桑无时却止住了。
迟夙只手微抬起她清艳的脸,唇边似笑非笑,“说啊。”
“他的血不是红色的。”
似静止的时光中,彼此沉默无声。
桑无时金色瞳仁倒映出迟夙面无表情的脸,默了良久,开口,“是紫色的。”
他华目幽然,勾了勾唇,“哦……所以你那日拿着刀,说与我做个游戏……”
她点点头。
他忽而又没了声响,就保持着轻捏她下巴的动作,神色晦涩难懂。桑无时轻轻一扭头,移开迟夙的手,握住他的手中幻化出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刀光轻滑过二人静然的面容,带着丝丝冷意。她将锋利的刀刃放置他皙白的手腕上时,他都没有动静。
桑无时慢慢蹲下,小心抚过他的手腕,匕首轻轻一划……
紫色的血。
顺着刀尖微微溢出的一条痕迹,是,紫色的。
红骨伞笼罩的阴影下,她蹲在那里,平静闭目。
“你以为迟夙真的很喜欢你?你和我一样,都是被抛弃之人!”
……
她不过随口一说,他还真的变成了紫色的。呵,怕她若说是七彩色,面前出现的是不是得是一道彩虹?
她竟有点想笑。
先不说这样元气对他有没有损伤,单说他执意这样满她,究竟是为了掩盖什么?
桑无时紧紧捏住迟夙的手,紫色的血还在不断流淌,顺着他修长的手掌,悄然无息滴落至她垂地的红裙上,凝成一片暗色。她久久不想放开,好吧,既然他这么坚持要演下去,那她也乐意奉陪到底。
“看够了?” 迟夙淡淡的嗓音响在她头顶,言语戏谑,音色拉得很长很长。
她缓缓抬头,眸中似隐含无尽愧疚和感怀,“很痛吧?大人。”
被她捏着的那只手微微一动,似乎能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而后,他突然甩开她的手,纸伞猛然落地,眨眼之间已退至她几步之外,逆光而立,长袍映在树间幽绿的灵光下,周身暗涌的气息都似不稳,“看够了就滚吧。”
桑无时站起,手中匕首消失,“我不该不相信您的,大人。”
“我让你滚!”
她转身,一步也不曾停过。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好,或许无灭说的是对的。迟夙这人本就无心,他喜欢的,也只是那个听话且会说话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