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照影一击得手,哪里敢做停顿,一下子就从床上跃起,没穿鞋子就往修麟主仆所在的内室钻。
这里只是普通农家,自然内外两室之间不会讲究地做两道槅扇,只有薄薄一片木板能当个隔断,而这些天更是连木板也没得挡,柳照影晚上都能听到李婆婆的打呼声。
只是聊胜于无,木板也好过没有,她没有忘记大声呼叫陈德,一边行动迅速地将木板拉上将那宵小挡在门外。
对方到底不是真的刺客,大概也是被她这一连串迅速的反应有点弄混了脚步,短刃没扎中柳照影,倒是一下子插在了木板门上,拔都拔不下来。
如果不是在如此危急的时候,柳照影见到这么蠢的人大概会笑出声来。
陈德也不是吃素的,在那宵小还在那奋力拔刀的时候就已经飞身进了屋,以他的身手,不过三两下过招,就在漆黑的夜色里制服了歹人。
修麟主仆也在这么大的动静中悠悠转醒,屋里亮起暖黄的灯,那宵小已经被陈德粗粗绑了扔在地上,修麟正揉着眼睛迷糊,嘴里就被柳照影塞了一样东西。
“冰片,提神醒脑,你们在梦中吸了迷香。”
她冷静地向他解释。
大家都没事,只有柳照影,刚才奋力堵门的时候,不慎被粗糙的木板蹭破了手上的皮,本来就是娇生惯养十七年女儿家的手,难免在危急时刻就给她拖后腿了。
本来陈德是守在屋外的,但是今晚显然是有人有备而来,陈德被故意露出马脚的另一人引开,但他也没有走多远就立刻回头了,短短的一个瞬息,总算是赶得及。
柳照影听完他的描述沉思了一下,就说:“我觉得他们今晚倒不像是来杀人的……他们忌惮你,只把你引开一下,想借着这须臾功夫摸进来,大概是偷东西的。”
她脚尖点点地上那人。
“这人一看便是惯偷,若是有经验的刺客,我根本就活不下来。”
修麟脸色微变,偷东西,能偷什么呢?
一定是那半本账册。
陈德冷着脸说:“把他交给少爷,自然什么都能审出来。”
柳照影皱眉说:“就怕夜长梦多。”
她把那人塞嘴的白布拿了出来,直接问:
“谁让你来偷东西的?”
那人马上惊恐地回答:“小人不是故意犯到几位大人头上的,真的对不起,求几位大人不要将小的送官……”
柳照影打断他:“你是盗行的人?”
那人愣了愣,马上说道:“公子慧眼。”
“那你和帽檐儿街的张六哥可认识?我与他有些渊源,也知道你们盗行的一些旧事。”
听起来像是话家常似的。
那宵小眼里露出一抹期待,接口说:“认识认识,帽檐儿街的许三哥、张六哥,都是积年的高手了,我辈分资历都浅,没和他们说过话而已……”
柳照影冷笑了一下,将布条重新塞回他嘴里,在其余三人不解的目光中说道:
“这人的口音虽然江南味颇重,却又与本地金陵人不相同,如果我没猜错,你应当是……从临安来的吧。”
宵小愣住了,她和自己说话,只是想听听他的口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