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幼宁步行到山下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天色将晚,火红的晚霞铺满了整个天空,空气里都仿佛跳动着金红色的颗粒。
言幼宁一瘸一拐地顺着公路往城里走,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破,但是打架撕扯得皱皱巴巴,袖子上还蹭上了不少血渍。看起来十分狼狈,他这副样子当然没有人肯停下来让他搭车。言幼宁除了肚子上挨了一脚的地方之外,腿脚也有几处伤疼的不行。实在走不动了,就拿出手机来想找个人来接自己。手机大概搜上去就关机了,这会儿居然还剩了两格电。言幼宁一圈号码翻下来,调出李翱的号码打了过去。
李翱赶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见言幼宁坐在马路边,一副被打劫的惨样吓了一跳,“卧槽,你报警了没有?!”
言幼宁摆摆手,“你先送我回家。这事儿慢慢说。”
李翱也不敢多问,扶着他上了车,一路开回了关家老宅。李翱扶着他刚下车,就看见管家陈伯迎了出来。陈伯虽然是五十来岁的人,但是一向都保养得很好,然而几天没见,居然头发都花白了。
言幼宁也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爸爸呢?”
陈伯连忙扶住他,眼圈微微一红,“老爷身体不好,已经被夫人送到南山疗养院去了。大少爷也不在。夫人打电话说过几天要搬回来住。”
言幼宁僵了一下。南山疗养院他当然是知道的,设施和服务都很好,但是也十分偏僻,周围都是山,仅仅靠走路的话,几天也走不出来。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只有那些无儿无女,了无牵的老人才会去那里颐养天年。关政安年富力强,身体又一向保养得很好,他怎么可能自己跑去那里养老?
言幼宁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想关政安或许一辈子都不能回来了吧?或者,即便过一段时间之后他能想办法回来,他的江山也早已易主,幼主登基,母后垂帘,他一个光杆司令的太上皇,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唐家做事,果然雷厉风行。
言幼宁定了定神,对陈伯说:“夫人让我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陈伯,以后我就不能住在这里了。”
陈伯点点头,脸上浮现出难过的神色,“走了也好。过一段时间我也要回乡下去养老了。我也是快六十的人了,正好回家带带小孙子。”
除了随身带着的那一对戒指,言幼宁就只带走了几件换洗衣服和陈伯送他的那盆小盆景。关政安当初送他的手表珠宝之类的东西他都留给了陈伯。
陈伯很是不舍地拉着他,“你身上也没多少钱,要去哪里?”
“我先去朋友家住几天,”言幼宁指了指等在门外的李翱,“等安顿好了,我再来看你。”
陈伯低下头擦了擦眼睛,不放心地嘱咐他,“以后可没人照顾你了,万事都要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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