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她翻看着江浔的包,一份合同就这样掉了出来。
这是江浔跟邦奇的合同,“五百万?”杨哲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昨晚,他就是想让自己看这個?
自己还以为是小雨衣之类的……
这一首歌就值五百万?那自己得跳多少支舞……她不能再想了,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这才最后确认是真的。
五百万,自己哥哥这个处长,哦,他不下海了,又回机关了,一辈子怕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钱,钱,眼下还是要付电话初装费……不用找了,包里还有两千块钱,这是江浔拍TV的报酬,他现在是明星,自然不能再拿一支TV三百块的报酬。
“师傅,能不能等一等……”
“小姑娘,你是不是不知道?”一个安装工人奇怪地瞅着杨哲,“你后面有多少人等着哪!排队都排到后年了,后年能装上电话也是烧高香了!”
这个,杨哲听说过,要邮电局拉线,就要请客吃饭,一两年内装不上电话很正常。为了早点装上电话,很多单位对装机工实行车接车送,完了还要送几盒烟表示“感谢”。
邮电局为此曾规定严禁“吃拿卡要”,违者开除。
“我取钱去……”杨哲没辙了。
“取什么钱,钱都交上了,”工人师傅一眨眼,“那小伙子说了,装上电话为的是让媳妇儿跟团里联系方便……姑娘,您在哪个团?”
媳妇?
杨哲没有脸红,可是心里一股热流涌过,她紧咬嘴唇,笑着吐出两个字来,“德性。”
……
九十年代初,还是一个纯真而又纯朴的年代,人们的主要通信工具还是书信和电报,车马很慢,书信很远……
可是当再过三年、五年,十年,中国的老百姓会清晰看到距离车马传信达意终结,实际上只差了一个电话的距离!
江浔开着大发从人艺赶回来,远远就看到了胡同口围了一堆人,一群孩子吃着冰棍,喝着汽水,兴奋地瞅着安装师傅栽电线杆。
“浔子回来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行啊,家里都装电话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江浔都笑着听着,他也热情地招呼着。
看着邻居们的笑脸,江浔突然想到了那部电影。
“牛三斤,你的媳妇叫吕桂花。吕桂花让问一问,你最近还会回来吗?”
看过这部电影的开头一段你可能会发笑:13岁的严守一骑自行车赶到镇上,在排了很长时间队后,用镇上的一部摇把电话打通了堂哥牛三斤的电话;接电话的大爷生怕牛三斤听不到,用大喇叭大声地喊着……
……
四个师傅忙活了半天,第二根电线杆也栽好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根电线杆特意是给东厂胡同栽的。
北平最初安装的私人电话,是一种转盘式拨号的黑色电话机,虽然是转盘式的,可是,这已是八十年代末最时髦的物件儿了。
现在,江浔家里的电话,就放在了屋里的圆桌上,杨哲还找来一块新毛巾盖在上面,干净的她,估计也是一天要擦几遍电话的。
“打一个。”江浔笑道。
“嗯,”杨哲拿起电话,顺手就拨通了自己家的电话,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她嫂子的声音,“嫂子……”她看一眼江浔,眉眼里尽是笑意。
“小哲,你在哪,听着不象在单位……”电话那边,杨哲的嫂子诧异地问着,“这不是你们单位的电话?这……”
“这是东厂胡同,我……”杨哲不知该怎么说好了,“我……”
“是公用电话……”
“也不是,是江浔的电话。”杨哲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看站在面前的江浔。
杨哲嫂子笑了,“江浔家里安电话了,好了,电话号码多少……我记住了,回头跟妈说一声。”
“我给苏民老师打一个……”给琴岛家里打过电话,江浔正准备给苏民老师打电话,他的呼机响了。
这次,直接用自己家电话回过去,电话是矮大紧用清华宿舍楼的电话打过来的,“浔子,明天在北大的演出,下午四点……未名湖畔,你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