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良玉伸手将她脸上未干的水渍擦去,也轻声应和:“所有人都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可怕,因为你始终有着足以碾压他们的力量。”
“师兄,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虞岁故作无奈道,“虽然我从顾乾那里抢到了阳鱼,但阴阳鱼要消灭异火,它们消灭完异火,就该把我吃掉了。”
“我选择了异火,但也只能将阴阳双鱼封印,因为它俩,异火的力量似乎被削弱了。"
“我没法重新再生光核了。”
梅良玉的脑子倒是转得很快:“所以你才需要息壤?”
“我不一定要拥有它,但它必须要有个了结。”虞岁说,“不能一直在我这保持只有一半息壤的状态。”
“那就将另一半息壤抢回来。”梅良玉说,握着她的手渡气。
虞岁:“你又用天地同调?”
“没有。”梅良玉否认。
虞岁将信将疑地望着他,梅良玉笑道:“怎么,现在变成怕我死了?”
“你要是先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虞岁皱巴着脸道。
梅良玉却道:“你鬼道家天赋确实比我好。”
虞岁不满地踢了踢他:“师兄。”
梅良玉却看向重伤不醒的刑春,忽然伸手将虞岁拉入怀里。他只是和虞岁说了会话,却感觉好多了。
虞岁也没有拒绝,她靠在梅良玉胸膛,听他解释刑春的伤势,但梅良玉隐去自己用天地同调长时间给刑春渡气保命的一环。
“我看见钟离山带着月珍姐姐他们换了另一辆云车,那辆云车只剩下盛罪和南宫三部的人在那上面,不知道月珍姐姐他们怎么样了,但我现在只想睡一会。”虞岁靠在他怀里轻声说。
“睡吧。”梅良玉将她拦腰抱起,带去另一间屋子里。
虞岁说睡就睡,在他怀里已经合上眼,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心、轻松。
那扰人痛苦的热意终于消失了。
她能感受到的,只有软和的被子带来的温暖舒适的体温,让人沉溺不醒。
公孙乞站在车门前,望着海上还未熄灭的黑烟和火焰,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一副生人勿进的可怕模样,让司徒瑾和阿泉都不敢过去问问他是不是跟南宫岁打输了。
许久之后,梅良玉才从虞岁屋里出来,朝公孙乞走去。
公孙乞头也不回道:“你让云车一直在这一片飞,是不想离开太乙了?”
“在找人。”梅良玉说,“也让她多睡一会。”
公孙乞这才回头:“就为了让她多睡一会?”
他满脸都写着“你别太搞笑”几个字。
梅良玉说:“你整晚被异火灼烧,晚上能睡个好觉吗?”
公孙乞却道:“我就算不被异火灼烧也睡不好。”
梅良玉静了静,又道:“舅母和阿岚他们在的时候,你能睡好吗?”
公孙乞冷眼朝他看去,没有回答。
那可能是他少有的不被异火灼烧的日子。
@“你这些年没有听过息壤的消息吗?”梅良玉看向窗外,淡声说,“南宫明的女儿拥有息壤,诱惑着燕国的农家术士们不断前往青阳,百农殿的人们不听燕满风的劝告,执意要去青阳送死。”
“如果是素星,或者南宫明,又或者是南宫祖母拥有息壤,他们都会有所顾忌,会考虑更多,至少不会一股脑地往青阳去送死,就因为拥有息壤的是个孩子,还是个平术之人。”
这诱惑对于燕国百农殿的人来说太大了。
公孙乞没什么表情地说:“你想说南宫明是故意拿自己女儿当诱饵?”
梅良玉说:“你觉得真正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会做出这种事吗?”
公孙乞淡声道:“南宫明是他孩子的父亲,也是我眼里的畜生,会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
“同理,素星在我眼里也是个贱人,她会做出和自己的女儿争抢息壤的事我也不觉得奇怪。”
她连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亲如父兄的燕满风都敢杀,亲生骨肉又算什么?
“你现在是想告诉我,南宫岁是个不被父母疼爱的倒霉孩子,想让我对她心软?”公孙乞看向梅良玉的目光带有几分单单的嘲讽,“天下苦命人多得去了,若是每个人都要我心软怜惜,那你猜我有几条命能活?”
“阿离,她命苦,却不是他人必须同情放过她的理由。”
这次换做公孙乞逐渐变得咄咄逼人:“我和你娘自小失去父母,被灭族仇人抚养长大,替她卖命,将她的话奉为圣旨,为她扫清一切障碍,你娘活成了她想要的样子,从来不敢说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难道你娘不可怜吗?”
“你失去父母兄姐,被仇人抹去记忆,困在太乙十多年,你又不可怜吗?”
“但是又有谁放过你们了?”
公孙乞冷声道:“可怜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过得如何。”
梅良玉安静片刻,忽然说:“别人我不管,但是舅舅,你可以可怜我,也可以对她心软。”
公孙乞转过头去,懒得跟他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