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一道被冰雪冻得僵硬且清脆的金属摩擦声悄然响起，没等望的有些出神的程凯反应过来循声看去，一根带着过滤嘴的香烟便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直接给塞到了程凯的嘴边。

“抽吧，既然有命活着撑到现在，所有的人都有资格来上这么一根奖励自己。”

砸吧着嘴中这根香烟有着些许茫然不知所措，稍稍一愣后这才反应过来的程凯终于循声看到了自己身旁亦是从炮手头顶舱盖上探出半个身来呼吸着新鲜空气的团参谋长任力。

说起来倒也是算是一道奇谈。

自从第一装甲师的师长安娜和师参谋长宋辉同乘一辆车进行战斗兼战场指挥联合行动的事情传开以后，上行下效的第一装甲师下属各装甲团团部几乎也都是有样学样地将团长和团参谋长的座车整合至了一辆车上，以这种看似危险但却又行之有效的高效作战指挥方式进行着一场又一场的战斗。

与安娜座车的车座成员配置基本相同，在程凯所属的这辆指挥型幻影坦克车组内，团参谋长任力亦是肩负起了炮手的职责和担负着车长之职的程凯分工协作，同时亦要肩负起在战场之上对部队进行战地指挥的任务。

咔哒——

火光闪现中抬手给自己嘴边的香烟赋予了生命，将手中打火机顺手右移的程凯径直将其举到了任力的面前。

“喏，等啥呢，给你自己也续上。”

看了一眼程凯地上来的现成火苗后无奈一笑，原本对香烟这种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的任力到现在也是愈发抽的一天比一天多。

“呼——”

感受着迎面而过的寒风与飞雪，品尝着口中那唇齿留香味蕾的程凯从未感觉自己有现如今这般奇妙的感觉，但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难以用语言来对其加以形容。

硬要说的话，类似于如获新生这般的词语应该与程凯现如今的心境所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最为贴切。

瞟了一眼程凯那有些彷徨无措的表情，弹手将烟灰甩开的任力不由出言发问。

“想啥呢？程大团长，别不是又触景生情有感而发了吧。”

“嗯...有点...”

这一次，程凯倒还算是言简意赅地直接开口，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任力有所保留。

“哎...一场仗打下来，活着的人褪了层皮，死了的人这会躺在雪堆里连尸体估计都硬了。”

“看看他们，父亲、弟弟、哥哥、学生、儿子、有些人甚至还只能算是刚刚成年的孩子。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在亲人心目中独一无二的身份和地位，他们原本的生活不应该如此！生命的结局也不应该是和那些根本不能算作是生命体的智械们殊死搏杀，最终交待在这冰天雪地里。”

听完程凯这番几近高声呼号的怨言，目视着远方天边地平线的任力倒显得要平静的多。

“每个人都会死，老程。唯一的区别就是早晚时间和死法的不同而已。”

“你、我、他们、还有那些已经躺倒在雪堆里永远也没机会再爬起来的人。”

“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这人性泯灭又艰苦卓绝的时代选择了这条共同的道路，身为一名战士，死亡对我们每个人而言都是命中注定的共同命运。今天他们先走一步，兴许明天，又或是下一秒，踏上黄泉之路的就有可能是你我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