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犹记得当时无心撕心裂肺哭泣的样子——”

伽叶大师苦笑了许久，才看向张遂道：“母亲强忍悲痛，拉着贫僧离开，奈何楚国腹地和边界之地俨然不同，那里歌舞不断，一派太平之色，物资更是昂贵，十两银子在边境之地或许是几年的花销，而在那里，也就看看维持了一年。”

“一年后，母亲病重，再加上心事重重，撒手人寰。临终之际，是念叨着无心的小名走了的。贫僧曾经答应过母亲，今世若是寻找到了无心，不管他如何怨恨，都会替母亲和贫僧自己，还清这一笔孽债。”

“十三岁那年，秦楚关系缓和，贫僧遇到了师傅，游历到楚国的清觉寺的主持慈心大师。慈心大师觉得贫僧能吃苦耐劳，心性可堪，便以五两银子从当时的店老板手里将贫僧买了去。”

“或许冥冥之中便是命运，师傅带贫僧游到王都郢，遇到了被从王宫赶出来的无心。当时无心境况颇为凄惨，游离在生死边缘，师傅怜悯，便将他也带了回去。”

“接下来的三年里，贫僧竭力弥补无心，却依旧无法唤醒他内心的伤痛。平日里，他沉默寡言，对贫僧也是不闻不问，即使见到了师傅，除了学习功法，其他的，也是爱理不理。”

“一直到五年前，师傅病逝，圆寂前将清觉寺传给贫僧。”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师傅将一干众弟子叫到榻前，并突然下令，让其他师兄弟将无心绑了，立马杀死。”

张遂一脸震惊第看着迦叶和尚，道：“这又是为什么？那个时候无心和尚犯事了吗？”

迦叶和尚摇了摇头，道：“并没有，师傅精通卜卦之术，临终前算了一卦，得出下下签。”

“签的内容就是我清觉寺最后会为一身残之人所覆灭。”

伽叶大师悲哀地看着张遂。

张遂恍然，身残，那说的不就是无心和尚？因为无心和尚去楚国的朝廷内当过内臣。

再想想伽叶大师替宇文英纵卜的那一卦，张遂内心暗暗叹息了一口气。

伽叶大师继续道：“众师兄弟将无心绑了，听候师傅发落，却终究没有等到，师傅便圆寂了。所有人将目光看向贫僧，等待贫僧的决定。”

伽叶大师苦笑道：“施主，无心毕竟是贫僧的弟弟，而且，贫僧至今不敢忘记母亲临终前的遗愿。现在让贫僧开口将他杀死，贫僧如何做得到？”

“而自此之后，无心便由一个沉默的性子变得异常血腥狂暴，说到底，这份罪孽，贫僧难辞其咎。”

“施主，贫僧别无所求，只希望这一路，如若无心所做之事欺师灭祖，天地不容，哪怕你废了他也好，但求留他一条性命在。”

“那个时候，若是施主觉得他是废人，可以将他送回清觉寺，贫僧愿意接纳，守护他到贫僧油尽灯枯之时。”

伽叶大师一脸期盼地看着张遂。

张遂看着伽叶大师，叹了一口气，道：“放心吧，如果真遇到这样的状况，我不会手软。伽叶大师这份兄弟之情，我也会记住，到时候我最多废掉他的修为，而不会让他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伽叶大师眉宇间尽是喜色，双手合十，弯腰行礼道：“贫僧初次见施主，便觉得施主乃面善之人，果不其然。施主，但凡将来有事，可发书一封，不管贫僧有何要紧之事，都将赶往相助！”

张遂笑道：“那我现在这里承你的情了。”

张遂刚刚说完，只见远处一个穿着百衲衣的小和尚急匆匆地跑来道：“掌门，不好了，无心又惹事了！他把落日城主的儿子杀了！如今，落日城主带领五千大军，将我们清觉寺围住了！落日城主差贫僧前来相告，让掌门交出无心，否则，他今天就要踏平我们清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