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哽咽着,也不知是因为死了爹,亦或者是因为……丢了大好的前程。
他继续艰难地道:“臣按礼,当辞别殿下,回乡丁忧,恳请殿下恩准。”
说罢,叩首于地,禁不住泪流满面。
朱高炽这时才反应了过来,他嘴张大,有点合不拢,有点想乐,可脸颊上的肌肉刚刚上扬,便又立即拉下来。
于是他扁着嘴,努力地使自己悲恸,用一种克制了悲痛的口吻道:“卿在东宫,本宫多有仰仗,东宫无卿,若是遇事,本宫该与谁商量?”
他说着,擦了擦眼睛,沉痛地道:“只是……孝乃根本,卿家自去吧。”
秦政学含泪道:“多谢殿下。”
他一脸沮丧地站了起来,手里还捏着报丧的书信,一步一摇,好几次险些有些腿软,站不稳,差点要跌坐在地。
最后又一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殿中骤然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下。
张安世这时道:“殿下,臣以为……这事还是要查一查……”
刘哔等人,一个个不吭声。
张安世这家伙,是把大家想说的话都说了。
令人无语的是,这事儿大家来说,还可显得秦政学的父亲被人暗害,一定有人做了手脚,矛头直指某人。
可张安世不依不饶地说出来,倒像是这天下有其他人害了人家爹一样。
朱高炽道:“遂了秦舍人的心意吧。”
意思是别查了。
张安世只好悻悻然地道:“是。”
朱高炽定了定神,显出几分哀痛,叹息道:“本宫最是信重秦舍人,秦舍人在詹事府,也历来乃本宫腹心肱骨。如今真是舍不得啊。”
“是啊,是啊……”大家都点头称是。
张安世也跟着点头,便是赞同,口里机械式地道:“是啊,是啊,是啊。”
朱高炽又道:“只是……如今学士之位,依旧虚位以待,诸卿看,何人为好?”
殿中顿时又沉默了。
一方面,这一次,大家的心里都没有准备,万万没想到,还需再公推一人出来。
此时根本没有大家背地里勾兑的时间。
另一方面,今日的事太震撼,好端端的就让人没了爹,让许多人的心里都有些打鼓。
就在所有人惊魂未定的时候,张安世笑着道:“殿下,何不杨溥呢?”
“杨溥?”朱高炽澹澹地说着,眼睛看向众人。
刘哔等人还没回应。
张安世却道:“方才诸公不都说了吗?杨溥也是才高八斗,德才兼备,实为次选,便是秦政学方才也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杨溥的才学,胜他十倍,乃上上之选。当然,我们都知道这肯定是秦舍人的谦虚之词,却也可管中窥豹,这杨溥确实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朱高炽看向刘哔:“刘卿家怎么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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