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尸体脑袋,还插着一支羽箭。
“雪君!”
此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房雪君,女子在马背上循声望去,就见一道身影坐在路边,原本奢华的锦袍破了好几道口子,发髻也凌乱不堪,显得颇为狼狈。
“二哥!”
房雪君翻身下马,飞快朝对方跑去,尽管大房在房家有些趾高气昂,但终究是亲人,经历此劫后相见,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把庄子烧了……阿爷怕西戎蛮夷抢粮食,让我们把所有庄子里的粮食带走,带不完就全烧,说不便宜他们……我……我的腿就是西戎人一箭伤的。”
房陵从小没受过这种罪,但眼下还是努力没让眼泪流下来。这些话苏辰也听得清楚,他回头朝典韦使了一个眼色,巨汉挥了下手,一名盾戟士放下兵器盾牌,上前查看房陵的大腿,颇有经验的将箭矢前后掰断,再将断杆从血肉里取出,最后洒上止血药,撕下房陵袖口死死勒紧。
这一动作里,疼得房陵脸上都没了血色,身子筛糠似得发抖。
此时,远方响起一片铁蹄犁地的声音,轰隆隆的朝这边蔓延过来,感受到地面震抖的周围百姓脸色大变,以为西戎人又杀回来了,急忙跑到苏辰这支五百人的盾戟士侧面。
“御!”
一众甲士反应迅速,上前挡在苏辰和云瑱侯前面立起盾墙,一杆杆长戟探到外面。
远远的,冲来骑兵粗略六七百人,在五十丈减速,苏辰眯起眼帘,看到为首的两骑,便抬了抬手,周围盾戟士这才收了大盾和长戟有序的向两侧退开。
为首二人,正是吕布和马超。
前者促马上前,拱起手:“布前来交令,犯境蛮夷,悉数已亡,其中一千余骑,皆中郭祭酒之计,中毒而死。”
吕布身后的马超,并没有说话,而是仔细端详这个年纪轻轻的大将军。
这边,苏辰促马上前,与对方相隔一个马头,拱起手:“两位将军辛苦,还有诸位将士辛苦,此间有你们才能将这些蛮夷尽数诛杀!代云瑱、定安两郡向诸位道谢!”
说着,翻身下马拱手,朝着吕布、马超,以及他们身后的数百骑兵躬身拜了拜。
吕布抿了抿嘴唇,忽地做出下马的动作,七百多名骑兵也纷纷下马,马超看着这一幕,也跟着下了马背,随后一起朝苏辰拱手躬身。
“我也不矫情了,诸位!”
苏辰垂手直起身子,重新翻身上马,声音响亮:“将所有西戎人脑袋砍下,收集起来。余者随我前往云瑱!”
“喏!”
众人齐声暴喝,片刻间,吕布发下命令,七百骑兵四散而开,或收集遗失郊野的尸体,或将命令带去给其他并州狼骑。
苏辰一转马头,朝云瑱侯做了一个请,便带着诸将前往云瑱郡,那房陵也被房雪君送到马背上,她另骑了一匹马在旁照应。
回到城中后,她向苏辰作别,先带二哥回去疗伤。
“去吧,顺道也给家里报平安。”
房家能做出烧粮不便宜胡人的举动,还是让苏辰有些好感的,语气也显得温和许多。
待房雪君带着房陵从另一条街口离开。苏辰挪开目光的瞬间,从温和变得冷漠,与吕布、马超、乐进、董卓、李傕进驻云瑱府衙,吴会之是城中主人,眼下都被这群虎狼之将气势所迫,自觉得站到门口去了。
他儿子吴子勋和从事汤怀元匆匆赶来,也被他拦住,然后,父子俩加一个汤怀元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里面。
然后,他们便听到‘轰’的一声,公堂之内,数员大将在左右齐齐落座的声响。
“原本,我对延塘关的齐家,还抱有好感,几代人镇守关隘……但眼下,我的想法是错的了。”
苏辰站在案桌后面,目光扫过一张张,“原本我还打算,结盟之后,好好休养一段时日,等粮秣足够支撑军队开拔,再北伐燕州,但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一向厮杀成性的李傕,露出狞笑,忍不住揉了揉手掌,他觉得这样的苏辰才对他胃口。
“既然要打,那就要快,回来之前,我已派关张两位将军率一万西凉军抄捷径,先行出山。两支军队的口粮都给了他们。”
苏辰按着案桌,身子微微前倾,看向吕布和马超:“并州骑兵只带五天的口粮,多得没有,粮不够就抢,出了云瑱郡,他州官仓还是有的。二位将军,可办得到?”
右侧席位,吕布、马超起身,抱拳一拱:“喏!”
“好,我要齐家人跪在三军面前,等会儿歇息一阵,便立刻出发!乐进与张辽调防,徐庆虎、张佑协守,兼顾吉、青山三县,李典依旧守长川。”
“最后……”
苏辰一拳砸在桌面,嗓音低沉:“最后……敲打一下那支西戎部落,告诉他们,我要打燕州,最好老实一点别添乱。”
军议定下。
又有仗打了,堂中诸将一个个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站在堂外的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群骄兵悍将,汤怀元几乎不相信的看着那边的苏辰,往日记忆里的那个侯府三公子,完全被眼下的大将军形象替代了。
“苏从芳……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