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容州定安城那伙叛军传檄数州,讨朕之罪状,言朕乃昏君,君侧多奸佞,邀各州侯爵共讨,如今大半月过去了,可有人响应他们?”
金銮殿上,皇帝的话语带着笑意在说,他已没了那日听到檄文时那般愤怒,毕竟十万军队压境,这是无法阻挡的,拿下定安城十拿九稳的事,只要苏家人没有战死,有一个算一个,带回燕京,亲眼看着他们被砍下脑袋,这口恶气也就出了。
当然,若是战死也是无所谓的,作乱犯上被抄家灭族,能让收到传檄的其他诸侯得到警示,兵锋威赫在前,往后削藩便更容易一些。
“定安军总计兵马不超五千之数,这是五年前朕就布好的局,就是让这些心怀鬼胎的侯爷们,想造反都没兵可用,这一步朕是走对了,数城兵马加起来,外加之前二州降兵,也不过几万之数,东拼西凑的兵马根本不具战力!”
靠近皇帝背后多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也是皇帝在太子当政期间,扶持上来的,除太师萧文弼外,如五部尚书、皇城统领、中书令、门下令、燕京令……都在安静倾听。
“从之前大将军送回的消息,叛军出定安直扑云瑱郡,这是要硬撼朕的十万兵马,抛开造反身份,朕还是颇为欣赏苏家人的血勇,还有追随他们的那帮兵卒。”
北宫野的话虽有赞赏之意,但作为朝中文武,哪能听不出暗含讽刺的意味,天子话语稍停,皇城统领车缙在其后面,紧跟开口:“陛下高抬他们了,这些叛军说难听点,不过是些没打过仗的粗莽匹夫,以为打赢二州地方兵马,就能与朝廷争雄。
殊不知,他们面对可是当朝大将军,贺将军用兵稳稳,从图上标明的军队,可见大将军仍旧老成持重,北原蛮人为前阵,他们厮杀成性,越战越勇;涉谷为左右两翼,可随时穿插战场,就算叛军悍勇无敌,挡住生奴军,也随时会被涉谷从两翼穿插打乱阵脚,从旁,还有汤怀元的州郡兵马为援,臣推断,苏家这支叛军撑不过几日。”
面无表情的皇帝等他说完,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微微侧身露出赞许的目光,“车统领分析透彻,但战场之事瞬息万变,不可轻视。不过朕还是相信大将军的能力,他乃朕之忠臣良将,左膀右臂,带兵数十载,必不会让朕失望的。”
太师萧文弼抬了抬目光,并没有说话,朝廷出兵平叛他也是支持的,毕竟苏家公开造反,那就是乱臣贼子,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可能站到皇帝对面说一些泼冷水的言论。
而且贺近臣带兵许多年,他也是知道,又有十万兵马在手,岂能会输?本身武功出众,在燕京都鲜有对手。
“陛下圣明。”一帮文武当即朝皇帝恭贺。
“尔等也莫要拍马屁。”
北宫野笑呵呵的指着他们:“众爱卿坐在朝中,处理燕国事务,朕也是极信任你们的。”说着,他负着双手站到巨大的地图前,仰头扫过一个个标注的兵马,以及进攻路线。
“这个时候,应该有结果了吧。”
这时,宫门外有宦官站到门口:“陛下,有加急军情!”
“陛下果然是陛下,一说到这,好消息就来了。”燕京令刘炳笑着说了一句,皇帝也跟着笑了笑,抬手让门口的宦官将送军情的人带进殿里来,大抵是要亲自召见,以显示殊荣。
很快,一道衣裳些许破旧的身影迈着小心翼翼的脚步走进大殿,在门槛前面一点跪下来,他垂着头,不敢抬起,双手捧上装有情报的竹筒。
上前取情报的宦官,看到竹筒的封漆已被撕开,涂抹粉黛的老脸上,神色微微一变,赶忙取过竹筒,快步走到正与众文武说笑的皇帝身边,小声道:“陛下,这情报被人撕开过。”
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只要是百里加急,无论任何人都不可私自拆开,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弄不好驿站中大小官吏都要下狱问罪。
一般来说,不可能有这种情况出现。
“你去询问那人竹筒为何被拆开过。”北宫野吩咐了一句宦官,便转过身将筒内的情报取出,纸张显然也有过被打开的痕迹,这令他心头怒火越发盛了。
宦官离开后,他将情报展开,看到上面的第一眼,他身子就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好在近旁的萧文弼眼疾手快,将皇帝搀扶住,才没有倒下来。
周围文武一个个面面相觑,难道不是容州战事?或者……他们大抵也能猜到皇帝为何忽然这样。
“朕……朕的十万大军……啊!”想起北宫野挤出一句,陡然觉得心口绞痛,捂着胸口大叫了一声,直接倒在萧文弼身上昏厥过去。
“陛下昏倒了!”
“……掐人中啊!”“让我来,让我来!”
“前面的让让……”
朝堂间人影拥挤,顿时混乱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