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交运站做了两年会计,就被调到了公社化工厂,指定为支部委员,厂部分管经营管理,一九七六年春又调离了化工厂,参加公社驻同乐大队蹲点组,担任副组长。
蹲点结束后,我被留在公社,成为一名国家编制外的大集体干部,先是分配在副业组搞种植业、养殖业。当撤销公社建制,恢复乡人民政府后,又调到乡建房办,专门负责农村建房。这项工作是由乡长亲自抓的,但具体工作都是由我来操办的,所以在建房户眼中似乎我的权力很大。农民们翻建新屋,先是填表申请,经乡政府核准后才能按规定建房,随着农民的富裕,全乡需建造新房的很多,他们往往有求于我时……但我从不贪欲,我的认真负责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得到了乡长的赞赏,也获得了建房户的些许好评。
七十年代后期,党对农村的政策有了松动,素有花木之乡的花木人,把自留地上的小生产做了亦农亦商的大文章,开始走上了致富之路。走在最前面的要算花木大队的部分社员,他们解放了思想,发挥了传统优势在自留地上种植了小花草,拿到各菜市场叫卖,收入颇丰,让人眼红,后来把全大队都带动起来了,几乎是每家每户的。这股种花买花的势头直接影响到其他大队,也跟着这么干起来。我家虽然起步晚了点,但也是紧追不舍,学着种、学着卖。为了入门我专门到福州路旧书店去淘到一本《花经》,因当时园艺方面的书尚未出版,所以我是如获至宝,通过书本学习到实践种植,慢慢入了门。开始我就尝到了甜头,所以我的家庭对种花的积极性很高,扩大了种植规模,不但自己培植还向外采购花苗。妻子是公社盆景场的会计,她通过关系,联系到广东福建的花商进了很多南方花苗:像米兰和茉莉苏铁,这些品种在上海是很热销的。
我和妻子每天下了班,就忙碌在自留地上,孩子们帮着做些辅工,每天要摸到天黑还迟迟不肯回家,宅前宅后,左东右西的乡邻们简直不敢相信,感到惊奇。我的叔辈老队长更是颇有感叹,有时经过我们自留地会留住脚步,聚精会神地观望我们夫妇那股劲头,其实这种情况发生在别的家庭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我毕竟曾是农民队伍的逃兵,而妻子是一直被看做是弱不禁风的那种。老队长肯定在想也许是世道改变了人吧!
逢到例假日,我们父子三人齐出动到集市去卖花,但要想把花变成钱,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全市到处是花木人在卖花,竞争的激烈是可想而知。花木大队的社员也许他们有祖传的基因,他们能说会道,嘴巴甜甜的,就是会卖花。还有人竟发明了“善意欺骗”,因那时市民虽然喜欢买花赏花,但对花的认知尚浅,所以容易上当受骗。有次我在江阴路花鸟市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他穿了一身黑,讲得一口不规范的普通话在叫卖瑞香花,人们以为他是福建山区来的花贩子,把他的花一抢而空,当然我知道他卖的根本不是瑞香花。可是大家知道瑞香花既有浓香而且花名有多吉利,确实讨人喜欢。又次我见到一个同乡在叫卖“寿仙桃”,买者很多。但我知道这是一种中草药,因它的硕果有异味,故俗称“臭仙桃”,如真实说,“臭仙桃”听着就恶心谁敢买,可把臭字改成寿字,多美妙啊。买者都能沾点仙气。另外一次是见到一个爱花者,手拿一棵芦竹根,边走边欣赏说是佛肚竹,我对他说着不是佛肚竹,是乡下种的达麻芦根。但此人毫不理会我的好意,仍乐观的说:“放在盆子里弄点水养养,等长出新叶顶好看的。”所以说他是宁可相信是佛肚竹,看来爱好者们花点小钱,买的是绿叶红花,享受的是闲情野趣,还能图点吉利,真是何乐而不为。他们即使知道受了骗,但都毫不在乎上什么当。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能有欣赏价值的,一切都是美的。我想这也许就是上海市民爱花的最高境界把。其实花木人培植了很多货真价值的名贵花卉,例如:香水月季,绿荷菊花,都是花中的姣姣者,曾风靡过上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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