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早的事儿,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四岁那年,朝廷要建鸿儒碑,加税了,这个大家应该都知道,那年不但有这个税,还有荒州西蛮造反,北边跟康国开战,一年的粮食,要交一半还多,真活不下去了。”
“但就算这样,我也没造反,当然,也造不了,四岁孩子造反也造不起来啊。”
周围有人笑出了声,又很快止住,只是对陆玄的观感,好了几分。
“那年冬天,我爹为了养我们一家,出去给人做短工,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那年冬天连下了好几场雪,那天风雪很大,但要养家啊,我爹一大早就出去了,再没有回来,那时候我还小,只觉得如往常一样,我爹会带着食物回来给我还有我娘吃,但他再也没回来,那时候我还想,爹一定是自己偷吃去了。”
陆玄的声音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让人渐渐有种感同身受之感。
或许,是真的感同身受,毕竟这年月,谁家不苦?
陆玄的经历,大多有过类似的,加上陆玄口才不错,把原本平淡的故事通过语气转变变得格外动人,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
很多人大概猜到接下来的事情,胸口好像堵了一样,有些感性的女子甚至红了眼。
“直到几天后,我都快饿死了,却看到村里人抬着我爹的尸体回来了,那时候还小,不懂生死,只以为我爹睡着了,直到很久以后,我爹被埋了的那一刻我才隐隐感觉他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人群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未必是被陆玄感动,只是想起了逝去的亲人或是相通的经历。
“家里没了男人,我又年幼,我娘靠着给人做些小活,饥一顿饱一顿把我拉扯到八岁。”陆玄脑海中不禁想起多年前那个慈祥的身影,也有些眼红。
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娘长得不差,大家看我这长相便能大概知道,如果放弃一些道德底线,我们母子或许能过的更好些。”
像是开玩笑的语气,但现场却没几个人能笑出来,青楼勾栏里,有多少女子是生活所迫沦落风尘?
真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道德是个屁。
“但我娘倔啊,她跟我说,人可以穷,但要有尊严和底线!”
一个虽然贫寒但却很有道德的女性形象在所有人心中形成,这样的女子,由不得人不尊重。
“她也没有食言,我八岁那年,她也累死了,那时候我已经懂了生死,没有哭,不是我冷血,也不是不想娘,只是日子太苦,苦到我已经没力气哭了。”
“从那以后,我当了乞儿,没办法,八岁孩子,养活自己太难,只有靠好心人施舍了。”陆玄笑道:“当然,我娘对我影响很深,不管多苦,我也没做过偷盗之事,慢慢的在市井间摸出来些门道,开始给人跑腿,赚些辛苦钱,后来有了些积蓄,就搞些倒卖的活儿,日子眼看着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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