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胖子这趟进城,就是为了给表姐帮忙,没想过别的。再说胖子对钱,其实也没什么概念。钱多钱少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吗?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你找树干嘛,撒尿?”白强很难得地幽了一默,却被王霞狠瞪了一眼。我弟弟是狗,我不也是狗?你娶了个狗老婆,有啥好得意的?真是日了狗了!
胖子很捧场地“嘿嘿”了两声,从王霞手里拿了一千块钱,急匆匆地跑了。
王霞两口子面面相觑。也只好这样了,晃子还真不是外人,以后再说吧,总不能亏了自家兄弟。
“一阵子是多久啊?要是晃子回家了,石磊该怎么对付啊?”白强还有些惶惶然。两口子一个初中毕业,一个初中肄业,但都不缺心眼,早已明白石磊是被晃子拿住的了,虽然还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拿住的。
“找房子去吧你!”王霞没好气地抢白了白强一句,“晃子是那种没首尾的人吗?”
“好好好,我去!”白强只好乖乖地发动面包车,寻合适的分站地址去了。不过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晃子是啥人?还真是越来越看不清楚了,虽然打小就看着他……
城乡结合部这片,早先紧邻着牢山县驻地,面向各乡镇——现在都叫街道办事处了——的辐射力度比较大。二十多年前撤县划区,变成了牢山区,经济发展得比较快。牢山区驻地周边,人员很密集,尤其是外来人口多,鱼龙混杂,治安也比较混乱。
传统上,沧海市有三大商业板块,牢山区驻地这片正是其中之一。这儿的商品种类齐全,档次参差不齐,倒是让各种顾客都有的挑,每日的交易量极大。牢山广场周边的一圈步行街,每个铺面都是寸土寸金的,联通营业厅就在步行街上占了一个显要的位置。
人山人海,喧嚣浮躁,冬天都显得热腾腾的。
胖子把耳朵的敏感度调低了些,行云流水一般地在人群中穿行,硕大的身躯居然不蹭不碰。刚走到营业厅附近,胖子却遇到了熟人,见习警员郎苑。
“你这是讹诈!”郎苑一脸的正义,正在严厉斥责一个花帽子小贩。
花帽子小贩面前是一辆脚蹬三轮车,三轮车上好大一坨……那啥糕?
胖子老是在网上看到卖那啥糕的视频,反正是到处讹人吧,今儿个算是见着活的了?大城市里的那啥糕,差不多带着“剧毒危险”的标签,网民们多是避之不及的。躲在郎苑身后的苦主,可能不太会上网吧,看穿着像是小饭店的女服务员,年纪大概十六七岁,也是刚进城的。
“我不知道是二十六元卖一两啊!这一刀切下来,三百六十多……”苦主小姑娘满脸通红,眼里圈着泪,浑身颤抖。
“警察了不起啊!我这好好地做生意,公平买卖懂不懂?!”花帽子货主的情绪很激动,挥舞着一把三十多公分的片刀,使劲剁着车上的那啥糕。那啥糕真够硬实啊,碎屑崩起来,跟石头似的。
啧啧,胖子看得很心疼,你倒是轻点剁啊!这么大一坨,能换两辆桑塔纳了吧?至少一个轮子被你剁没了!
围观群众很多,有的脸上直抽抽,也有的看热闹不怕事大,更多的则是漠不关心。
花帽子货主的嚷嚷很有效果。没过多久,就见七个花帽子冲了进来,人手一把片刀,隐隐地围向了郎苑和苦主小姑娘。
“你们要干什么?无法无天了!”郎苑摸着腰间的警棍。不过警棍明显干不过片刀,郎苑一边和花帽子对峙,一边推着小姑娘往后退了两步。
“买了东西不用给钱吗?警察了不起了啊?”花帽子货主狞笑着,片刀不再剁那啥糕,而是拿刀面拍打自己。先拍脸,后拍全身,好像脸上身上都是灰尘。
围观群众慌乱地往后退,有热闹看是好事,弄一身血就不好了。围观者近百,周边行人还有上千,真要召集可能上万都有……却被八个花帽子当街耍横,无人敢撄其锋。
胖子正感慨着,郎苑却发现了救兵,并且理所当然地大声喊道,“胖……徐晃!过来帮忙啊!”
“帮忙?他们有刀啊!”胖子还在往后退。人长得胖,往往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并不傻呢!哥跟你很熟吗?
“你——”郎苑目瞪口呆。这就是见义勇为撞飞暴徒的胖子吗?那伤害学生的暴徒手里也有刀好不好?
再说了,暴徒有刀,警察就不要执法了吗?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不容侵犯!郎苑还有一肚子话没说出来,却见胖子转身撒腿就跑,速度果然够快!
郎苑真是傻眼了。今天在步行街巡逻,恰好遇见花帽子小贩强卖那啥糕,那小姑娘都被吓哭了,人民警察当然要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可是,人民群众怎么不帮忙啊?连个声援的都没有!曾经见义勇为、出手没轻没重、胆大手黑力气足的胖子,居然也撒腿跑了?
人民群众可以跑,人民警察不能跑!
“你快跑!”郎苑猛推了小姑娘一把,随后转向花帽子,高举警棍,一声娇嗔,“袭警是重罪!不要命的上来!”
或者是郎苑用力过猛,或者是小姑娘腿软了,郎苑一推之下,那小姑娘不但没跑得了,反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八个花帽子围了上来,八把片刀放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