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惟郢瑟瑟发抖。
那原本是私下用来给东宫若疏挖坑的话,眼下竟然坑到了自己。
她嘴唇嗡动,脑子飞快运转。
如今事已至此,那么就唯有请罪,而她贵为景王之女,这一回不过口舌之过,只要请罪,那么最多也不过是禁闭,一切就是无事发生。
她请罪道:“臣女妄议太后,玷污太后圣名,自知此乃不赦之罪,恳请太后娘娘治罪。”
“既然不赦之罪,那就不赦了。”安后淡淡道:“赐死吧。”
女冠僵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了抬眸。
安后不发一眼,而是垂起凤眸,看向了同样跪伏在地的殷听雪。
见状,女冠喉咙滞涩了一会,张了张嘴,想要说一句什么,可眼下又不敢出声。
她只好稍稍侧过脸,看向了那椅子上的通玄真人。
独臂女子轻捧起了茶碗,没有说话。
殷听雪稍微抬起了脸,终归忍不住道:
“太后陛下,景王女纵使有天大的罪过,依大虞律,也该先交由宗人府审理,随后再移交至三司会审……”
“你倒是很熟,是不是经历过一次?”安后意有所指道。
殷听雪不敢答话了,垂着头。
安后抬起步子,笑道:“这小小院子里并无外人,又何必瞒来瞒去,都起来吧。本宫虽是微服私访,可这么久连杯茶水和椅子都没有,你们做主人的,是不是少了些礼数?”
两位王女闻言,一前一后地缓缓站起,轻轻拍走了膝盖上的灰,殷惟郢的步子有些僵硬,时不时地就扫安后一眼,这妄议天家之罪,归根结底,可大可小,但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穿越回去抽自己一巴掌,狠狠记住这个教训,实在不行,就让陈易来抽,这样就记得住了。
殷听雪马不停蹄地走到茶桌边,碾碎茶叶,拿起茶筅,以水击沸,点起了茶水来,茶香清幽,混在这细雨朦胧里头。
不消多时,殷听雪把茶水端到安后的面前,接着又给周依棠、殷惟郢添上了茶水,最后还给女官素心也端去了一杯,后者示意先放着。
安后捧起茶碗,便见里头的茶沫水乳交融,轻抿一口,转头道:
“忙前忙后,倒像是个小媳妇。”
殷听雪有些不好意思,局促道:“谢娘娘夸奖。”
一旁的女冠有些坐立难安,她垂头捧着茶,迟迟不品,直到现在,她都还搞不清楚太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进门就给了她们来个下马威,方才还说要赐死,眼下却已坐了下来,和风细雨地品起了茶水。
安后环视一圈,将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院子尽收眼底,接着慢慢道:
“本宫来此,原意不过是见一见救命恩人,不曾想他竟不在,留下你们这群女眷在此。”
殷听雪回道:“太后陛下,男子在外当家,女子在内守家,本就是应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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