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两位僧人的诵经声停了下来,西域高僧自远处缓缓走来。
寒暄过后,他开口道:
“施主,该出发了。”
陈易自然同意,方才趁他们诵经时,已经收好了行囊。
于是,一行人便开始了远行,他们为躲避追杀,走到了离合欢宗宗门遗址隔了相当距离的地方。
两位僧人走在最前头,离他们有着相当的距离。
如今折返回去也颇费时间,沿路上还要小心陷阱以及可能到来的袭杀,所以走得并不算快。
今日冬至,山间总归料峭,纷纷扬扬落雪,额上冰凉,小狐狸抬头便见到了名字里的小白花,零零碎碎,雪不成雪,是细细的雪。
两位僧人在前面走着,一路无话,山间小路冷寂,不知走了多久,雪树交错间看见翘起的客栈一角。
一行人朝客栈走去,既探听消息,也稍作歇息。
无相禅师法衣的行踪引得小半座大虞江湖沸腾,眼前这间小客栈内都交杯换盏,喧哗吵闹,从门外就可见店小二忙里忙外。
“听说了没,安南王府悬赏一千两要杀那个陈易。”
“陈易,你是说,那立了救驾之功的西厂千户?”
“除了他还能有谁?妖后灭林党,不过是秦灭秦,狗咬狗,她垂帘听政这么多年,行吕后之事,本应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安南王府与妖后的仇怨何其之大,这回兵抵京城却又要无功而返,这陈易早就成刺入王爷肉的一根刺!”
“王府势力庞大又有千金市骨的义名,跟安南王作对,他这不是牙签搅大缸么?”
离客栈还有一段距离,殷听雪就能听见里头的话语。
她眨了眨眼睛,转头问道:
“牙签搅大缸什么意思?”
陈易抽了抽嘴角,不知怎么解释。
他想了想后,随意道:
“他们说我不自量力,但他们错了。”
“为什么错了?”小狐狸满脸不解。
陈易想了想从行囊里取出水囊,让殷听雪张开嘴,后者乖乖听话后,就往她的嘴里灌。
清水咕噜地渗出嘴角,殷听雪慌乱间连忙猛拍陈易的大腿,她这下明白为什么错了。
“喝不下了吧。”陈易逗弄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殷听雪满脸羞恼,所幸周围没人,只有他们两个,而僧人们走得快离他们远,没人发现他欺负自己。
“等会过去之后,我要杀鸡儆猴,你要配合烘托气氛,知不知道?”
“怎、怎么配合?”
“你就帮忙倒吸一口冷气。”
一行人抵近客栈,西域高僧和疯经师都入了内,随意落座,而当头戴斗笠,腰携刀背负剑的陈易踏过门槛时,整间客栈都为之一静。
客栈内突然气氛冷冽,店小二懵懵地环视了一圈。
陈易随意找了个空酒桌,带着殷听雪落了座,而客栈内一双双眼睛都直盯着他,仿佛一千两黄金近在咫尺。
陈易转头对店小二开口道:“随意上菜吧。”
懵圈了一下的小二回过神来,赶忙跑到了后厨。
客栈内氛围直降,无人敢高声交谈,方才说什么牙签搅大缸的酒客捧着一碗酒,打哈哈地就走过来,
“早闻陈千户之大名……”
酒碗还没递过去,陈易抓起桌上的筷子,朝酒客的眼眶一刺。
咔的骨裂声,酒客眼珠爆裂开来,后脑勺处多了一截筷子,砰然倒下,腰间滑落出安王府的腰牌。
客栈内陡然静若死海。
陈易转过头。
小狐狸一瞧,立即会意。
“嘶。”
万籁俱寂里,她适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帮忙烘托了下肃杀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