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可这又能瞒得了多久?”
陈易笑问道。
“一辈子。”
她语气理所当然。
陈易明白,陆英自小便入了寅剑山苍梧峰,向来视师如母,所以周依棠才想瞒着她,若她知道她素来敬爱的师尊娘亲,竟被这样那样对待,明里暗里地欺负,恐怕真是天塌了都不为过。
偷吃丈夫瞒娘子,偷腥寡妇瞒孩子,古往今来,事之常理。
见陈易好一会没有回话,独臂女子的眸光多了一抹杀气,盯着他问:
“不答应?非要这样羞辱你师傅么?”
陈易摇头失笑道:
“自然答应,只是我有些同情师姐了。我瞒着她,你也瞒着她,倒衬得她像是个…”
陈易止住了,没有说下去。
周依棠已然耳根泛红,不动声色地别过了脸。
这时,庭院忽来一阵急匆匆的马蹄声。
陈易走出客房,便看见闵宁那焦躁的面色,定是东西厂出了什么事。
连忙到门边,听过之后,陈易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接着便随着闵宁急匆匆地赶往西厂。
周依棠正欲阖上房门,却见到一个娇小身影摸着走了过来,她像是来找自己,只不过方才见陈易在,便躲着回去了。
眼下,殷听雪来到客房门上,手里抱着本《紫药丹鉴》,那正是陈易曾从殷惟郢身上敲来的。
“你来是为何事?”周依棠问。
殷听雪闻言把手里的书向前推了一推,
“周真人,你能不能教我炼丹?”
“什么丹?”
周依棠蹙眉不解。
殷听雪还未出家,更未修行,又何须服用外丹,胡乱用药,于谁而言都是有害无利。
小狐狸扭捏了一会,接着小小声音道:
“避、避子丹。”
…………………………
微微的亮芒伴随公鸡鸣叫降到了京城里,林琬悺呆呆看着窗外,不觉间,手里的银针竟刺入了指尖。
一滴血流了出来,她这时如梦初醒,原来自地宫回来,已经四天了。
林琬悺没有回林府,林府在太后回宫之前,便早已被封了起来,她去无可去,只能孤身一人回到娘家,是从小门进的,她在门口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等到有人给她开门。
而回府之后,她仅仅拜见了大母,还有长房的大哥,其他人都避她不见,回到自己住的宅子里,等了将近一晚上,才有丫鬟过来服侍她。
林党倒了,曾嫁入林府的她就像个瘟神。
往前数几年,出阁宴时,靠着林府大树请来八方宾客,好不威风,等现在树倒猢狲散,娘家人反而巴不得她是个跟家里断绝关系的妾。
林琬悺对此不置一词,她只是默默地换上了一身素白的孝服,唤丫鬟拿来针线,此时已经将近过冬,细雨纷纷,冷得糜烂,在这深宅大院里,仅身着孝服的她不时发抖,却也没发一言。
终是那跟小娘自小相熟,却没有跟着一起到林府的丫鬟秀禾看不下去了,她自作主张,去找别的房讨要御寒的衣物,最终不仅空手而归,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多了个巴掌红印。
“夫人,那些人都欺负你!”
秀禾跪在地上,抱着林琬悺的腿哭道。
林琬悺只是叹息一声,
“他们能留我回来,就算不错了。”
说出这句话时,她兀然想到那地宫里刀刃破喉的声音,双手一麻,银针落地。
林琬悺莫名头晕。
陈易给她带来的回忆,即便是在噩梦之外,也纠缠着她。
守寡的生活并不好过……
晚上还有一更。
这里说一下,第一章的节奏稍显快,主要是因为庙堂部分不太好写,也不一定写得好,所以想快刀斩乱麻转向,因此跳过了一些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