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阻止我的计划,萧义律不行,你们也不行。”李知行的语气不容置疑,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声音之中透着一点激动。
范小刀不以为然,道:“你的计划?难道你没有发现,从开始到现在,你的计划破绽百出,处处被人针对,貌似你火烧神机营的美梦,也没有做成吧。我们两个在这里,用不了多久,六扇门的人就会赶来,到时你们插翅难飞,你还像现在如此有把握的说话?”
李知行哈哈大笑,“破绽?没有破绽,又怎能牵制得了你们?没有破绽,又怎会将五城兵马司和六扇门的人耍得团团乱转?没有破绽,我的复仇大计,又如何实施?”
两人闻言愕然,不过,显然听明白了,这些破绽、线索,是李知行故意留给他们的,而他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莫非与那封密信有关?在地牢中的一枝花显然知道了信里的内容,范小刀后悔没有追问下去,可现在却是来不及了。
李知行道:“想必你跟薛应雄见过面了吧?”
范小刀道:“你怎么知道?”
李知行道:“薛应雄一生刚愎自用,谁也不放入眼中,可却又个例外,那就是我。所以,我才把要对付他的消息透露给你,薛应雄知道我的手段,所以必会闭门不出,这与我得到的线报也相符,所以说,今夜这个计划得以实施,还得多亏了你。所以,用不了多久,宁国公府将会成为一片废墟,我也让他体会一下,家破人亡的滋味。”
范小刀脸色大惊,他要对付神机营,只是一个幌子,而李知行真正要对付的,是薛应雄!这正是他的复仇大计!当年,查抄金陵李家,正是薛应雄带队,没有他的纵容,金陵李家的人不会死得那么惨。
他想去通知薛应雄,可院内高手如云,要想冲出去,并非易事。
赵行插口道:“就算杀了薛应雄,你以为你们能逃得出去?”
李知行道:“我根本就没有想逃。这二十年,我东躲西藏,活得不人不鬼,若不是有这股仇恨支撑着我,我怕是早已死过许多回了。”
范小刀注意到,说这句话时,李知行无意识得去摸了摸鼻子,可脸上带着面具,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按赵行之前传授他的经验,人在撒谎时,总是有些无意识的附带动作。
李知行在说谎,他并不想死。
以他的性格,又怎会舍得去死?
范小刀决定激怒他,他刺激道:“这些年来,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十五年,你通过谍子透露假情报,害得定北军三万大军深陷凤凰岭,死伤过半,你身为一个明人,做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可有一丝愧疚?”
李知行桀桀冷笑,“大明人?李家人都死绝了,还要这个天下何用?当年我们李家族一万三千人,全都姓朱的诛杀,才死了一万多人,又算得了什么?”
一股凄惨的经历涌上心头,李知行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怒火在他胸腔中燃烧。当年,金陵李家乃百世之宗,家族史比大明都要早,如此一股势力,轰然倒塌,这种冲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
“我曾经发誓,这个仇,要用百倍、千倍的性命来偿还!”
范小刀觉得一道寒意在空气中弥漫,这番话他说得如此决绝,以他手段,必然是有十分的把握,百倍的性命来偿还,整个京城,也不过百万人,他这是要毁掉整个京城?
“冤有头、债有主,你可曾想过,那些你害死,即将害死的人,都是无辜的,也有家室、也有父母妻小?”
李知行道:“他们无辜?我们就不无辜了?他们的命是命,我们姓李的命就不是命了?真要怪,就怪他们摊上了姓朱的那个皇帝,怪他们遇到了我!”
赵行呵呵冷笑,“京城有百万人,就凭你们一万斤桐油,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至少达不到你想的那样。”话虽这么说,但深秋季节,天干物燥,一旦失火,损失不容小觑。
李知行道:“火烧京城?我还没有愚蠢到那一步。城内到处都是官府的眼线,恐怕不等那一步,事情早已败露。实不相瞒,那些桐油早已运入了国公府,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看到了。”
赵行故作轻松,道:“一个薛应雄而已。”
“哈哈,这不过是信号,不过,这些年来,北周在大明养的谍子,几百名杀手,早已渗透到了朝廷的各个衙门,他们等的就是今夜,只要靖国公府一起火,朝中的各部尚书、内阁大学士,恐怕明日都不能出现在早朝上了。”
“你又如何保证,他们会听你的?”
李知行道:“他们不认识我,也不必听我的,但他们却知道,只要靖国公府一起火,他们就会行动,这一点足矣!”
赵行狂笑不止,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笑声在这个院子内,显得有些格外刺耳。
旁边的李知礼不明所以,问:“你笑什么?”
他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将茶杯擒在手中,一边品尝一边道:“你也太小看朝廷了,这个天下,这个朝廷,这套皇权、文官集团的斗争,经过几百年博弈,早已形成了一个稳定运作的体系,不以人的意志来转移,就连皇帝也无能为力,你以为死了几十个官员,大明朝就运转不动了吗?这个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官员,就算京城的官员死绝了,第二天,从各地照样能补回来,像六扇门总捕头,就算没人了,找条狗都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