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
谭时飞道,“这上策嘛,李、王二位差役,本就与蒋校尉有私仇,两月前蒋校尉曾找二人借高利贷,蒋校尉到期没有还上,两人趁机公报私仇,如此一来,蒋校尉之死是李、王二人打击报复,与大人无关。”
范小刀问,“此事当真?”
谭时飞道,“真假谁人知道?百姓们要的是一个结果,而不是真相,给他们想要的结果,谁还会在意真相?”
“这岂不害了李、王二人?”
谭时飞心中暗想,妇人之仁,成不了气候,口中却道,“此二人本就是临时工,人也是他们打死的,受些惩罚也是应当的。”
“这中策呢?”
谭时飞道,“中策嘛?那蒋家来闹事,无非就是为了些黄白之物,大人可花上一大笔钱,赌住他们的嘴,让他们不再惹事,不过,我知大人为人清廉,要拿出这么一笔银子,怕不是容易之事。”
“多少钱合适?”
谭时飞道,“根据我以往经验,少说也得五千到一万两。”
范小刀咂舌道,“这么多?”
“如今物价飞涨,就连黑市中请个杀手,也差不多这个价。”
“你这事儿门清啊。莫非之前请过?”
谭时飞尴尬一笑,“大人又开玩笑了。当然了,这笔钱,大人出不起,也不用出,只要大人肯松口,自然有人抢着去办。”
“当真?”
谭时飞道,“像漕帮、大江帮,在江南地界上混,免不得要跟六扇门打交道,让六扇门照拂之事,也是常有,跟他们借点银子,是看得起他们,是给他们面子,若是不识抬举,我们有得是办法让他们吐血。”
范小刀故意装作不懂,“比如?”
谭时飞道,“大人在京城,怕是接触不到这些。像漕帮的货物,要想经过运河、长江北上西下,或要进入城中销售,自然要六扇门查验出具出入单据,尤其是像果蔬之类,到时只要找个借口,扣住拖上几日,就让他们吃不消。”
范小刀哈哈大笑,指着他脑袋,道,“看来这事儿你没少干。”
这个动作极轻佻,颇有侮辱性,谭时飞看在眼中,怒在心里,口中却陪笑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嘛!”
范小刀道,“本官初来乍到,对当地行情不熟,说说下策。”谭时飞低声道,“这个下策嘛,就有些绝了。不过是升斗小民,从江湖上找几个杀手,趁夜中,神不知鬼不觉,将他们咔嚓了,然后放一把火,神不知鬼不觉,对外就宣称是天干物燥,意外事故。”
范小刀沉吟片刻,“这都是些馊主意啊。”
谭时飞道,“我也是为大人着想。”
范小刀道,“我倒是还有个法子,想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法子?”
范小刀缓缓道,“今日我提审李王二人,二人说昨日打死蒋校尉之事,是谭捕头一人所为,还写了供词,我寻思这肯定是诬陷攀咬,明日上面就派人来查了,若是曝出去,怕对谭捕头不利,所以找你来听一下你的意见。”
他如此说,在暗示谭时飞,你做的那些事,我都门清的很,别跟我装蒜了。
谭时飞闻言,十分激动,大声道,“一派胡言!”心中却想,这两个家伙,嘴巴怎么这么松,得找个机会,把这两人给除了。
“范大人,李、王二人,本就是府中的临时工,平日里尸位素餐消极怠工,还跟百姓勒索钱财,被我抓到,上月我曾想把他们开掉,可两人是谢知府的心腹,有知府大人保着,没想到此刻竟疯狗咬人了!”
范小刀道,“所以我跟你说一声嘛。这件事,最好的办法,是让蒋家主动撤案。”
谭时飞拍着胸脯道,“多亏大人提醒,这件事我来办便是!大人,不知那份供词?”
范小刀道,“放心,我没有递上去。”
范小刀笑吟吟看着他,不过却也没拿出来,这是你的把柄,又怎么会轻易交给你?
谭时飞也识趣道,“有大人保管,我也放心。”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范小刀道,“谭捕头,咱们金陵六扇门的管理,问题不少啊。”
谭时飞道,“可不是嘛,我也想抓一抓,可只是个副总捕头,名不正言不顺,这不等两位大人来,好好肃清一下。”
范小刀道,“如今赵总捕头尚未上任,以他的性子,若看到六扇门这样,可不是像我这般好说话了。”
谭时飞问,“赵总捕头是什么样子的人?”
范小刀道,“他啊,性子刚正,嫉恶如仇,为人又刚愎自用,眼中容不下半点沙子,可如今六扇门就是一团散沙,我寻思,趁他没来,得把六扇门的那些歪风邪气,好好杀一杀了。”
“大人的意思是?”
范小刀道:“这两日我寻了几人谈话,六扇门之中,陈规陋习甚多,递状费,开门费,上镣、开镣,都要跟百姓开口要钱,打个官司蜕层皮,弄得百姓怨声载道,所以要改一下。这第一件事,就从整治乱收费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