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凡一愣道,“回来了?”旋即反应过来,“刚刚回来。听说京城来的范副总捕头来了,这不要请范大人往衙门一叙!”
范小刀拱手道,“在下也正准备去拜谒大人,师爷稍后,我去换套衣服,随后就到。”
谭时飞道:“我刚好也有点事找谢大人,同你一起去。”
范小刀换了红衣捕头服,与谭时飞一起前往知府的公署。都在一个衙门内办公,知府在正堂,六扇门在衙门东南角,中间隔着两道墙。
不审案开堂之时,谢愚一般都在书房办公,反倒自己的公署,平时不怎么去,一般是幕僚还有几个书吏在用。
谭时飞带着范小刀来到书房门口,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谢愚正在看公文,见二人进来,连忙起身,迎了上来,笑道:“谭捕头也来了!”他打量着范小刀,道:“听说京城派来了两位六扇门总捕头,想必这位便是范捕头吧,年纪轻轻,果然是英雄少年!”
范小刀上前施礼,谢愚拦住道,“没有外人,不必客套。快些坐下。”
书房中有套茶具,以橡树根雕刻而制,已有了包浆,看上去有些年份,他坐在主人位上,亲自为二人摆弄茶叶,道:“本官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点好茶,今年刚下来的明前龙井,来尝尝!”
谭时飞道,“我俩有口福了!”
他看到茶桌上有水果,连招呼也没打,直接拿起一个来,吃了起来。
范小刀有些惊愕,好歹也是下属,这谭时飞怎得如此随便,谭时飞拿起一个苹果,递给范小刀,“你也来个?”
范小刀摇了摇头。
两杯清茶,摆在两人面前。
谭时飞放下水果,端起茶杯,闻了一下,道:“谢大人,你这茶不错,就是水不太行啊。”
谢愚笑道,“谭捕头真是懂行,这茶水是从前院井中打出的。”
谭时飞道,“改日我让人给送一车圣泉水给大人。”
圣泉在凤阳府,号称江南第一泉,水质清冽,乃是泡茶的极品水源,只是距离金陵城将近五百里,要运一车水过来,无论人力还是物力,都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谢愚道,“那可要多谢谭捕头了。”
三人闲聊了片刻,范小刀觉得此人说话和蔼,似乎没什么脾气,与谭时飞所说所差无几。
几杯茶落入腹中,谭时飞从怀中取出一纸公文,道:“这是江宁县捕房捕头孔顺义的委任状,大人给签了吧。”
“江宁县捕房?”谢愚迟疑道,“江宁县不是去年秋刚换了捕房头吗,我记得好像叫郭守凉,这几个月送过来的几个案子,都办得不错。前不久江宁县富户杀妻案,好像就是他破的。”
谭时飞道:“大人,这个案子怕是另有隐情,那郭守亮手底下不干净,被我的人查到了,理应严查,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我让他引咎辞职,把二捕头孔顺义扶正,还江宁县一个清平。”
谢愚问,“这事儿,江宁知县知道吗?”
谭时飞摇了摇头,“这件事,他并不知情。”
“怕是不妥吧?”
“这个安排,转运使谢大人打过招呼,咱们也不敢招惹啊。”
谢愚一听转运使大人,连连点头,“谢大人打过招呼,那自然是要照办的,可我没见过他的条`子啊?”
谭时飞道,“要不,我给您要一个去?”
谢知府脸色微微一变,摆了摆手,“这等小事,不必再去找谢大人,我签了便是。”说罢,提起笔墨,在委任状上签上了自己大名。
范小刀看得目瞪口呆,谭时飞在谢愚面前,未免太过于飞扬跋扈了,连人事安排都自作主张,就是不知他口中的转运使大人到底是什么人。
看上去谢知府很是惧怕此人。
一个人名,就把谢愚吓成这样子,至于谭时飞,多半是假借转运使的名义来找谢愚的,原来这金陵城内藏龙卧虎。
难怪谭时飞说他唯唯诺诺,他这是把金陵知府给架空了啊!
谭时飞拿到委任状,“谢谢大人!”
一个金陵,两个谢大人。
一个是金陵知府谢大人,一个是江南转运使谢大人。
不知道他谢的是哪个谢大人。
谭时飞道:“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先告辞。”
谢愚也站起身,将他送出门外,待谭时飞走后,谢愚脸色变得十分难堪,冷哼一声。
范小刀道,“大人对谭捕头似乎有意见啊?”
谢愚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仗着江南转运使的关系,在金陵城内横行霸道,自我调任金陵城,就没办过一件顺心的事!”
“那一位谢大人,又是何人?”
谢愚道,“江南转运使谢芝华,以前是个御史,几年前来金陵,成了金陵一霸,就连巡抚大人也要给几分面子。”他低声道,“听说是太平公主的人。”
范小刀心中暗惊,这太平公主真是无处不在啊。难怪金陵知府做个老好人,敢怒不敢言,他不过是一个地方提拔上来的小官,又怎么能扳得动扎根此处,在这里经营数年的江南转运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