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直知道,帝江骨玉虽是帝江之骨修成的精怪, 向来是个哭包, 遇到什么事儿都能哭。
可她万万没料到, 竟还有被一只凡鹅吓成这样的时候。
一旁的白寅, 是这近百年来头一次回崖山, 又哪里见过这样离奇的场面?
本来他刚回来时候,看见归鹤井里那一直不伦不类的大白鹅, 就觉得很一言难尽了。
结果现在,又来了一只骨头妖,还有一只简直要成精的小貂……
自古崖山有八景, 可眼瞧着归鹤井这里愈演愈烈的“战况”,白寅心中莫名有一种预感。
也许,距离崖山第九景出现的时候, 不远了。
见愁自是觉得这仨实在有些丢脸,不忍直视, 但听着这闹闹腾腾的声音, 又觉得难言地亲切和祥和。
清风拂面, 吹动云气飘飞。
她最终还是没有上去将这三只拎回来,只是慢慢地笑了一笑, 莫名地道了一声:“真好。”
白寅不由得转头来看她,但见这一位修道其实并没有多少年的崖山大师姐,脸上带着一种平和又渺茫的神态。
游子归乡, 目见一切, 都是好的。
崖山, 便是他们的家。
多年前,自己第一次云游归来的时候,神态约莫也与此相同吧?
白寅也跟着笑了一声,却没有多打扰见愁了,只留了她一个在原地站着。
见愁也不知道白寅什么时候走的。
她只是就这么看着,看着崖山的一景一景,从天光灿灿,站到了暮色昏沉。
之前还在归鹤井旁边打闹的小貂和骨玉,这会儿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大白鹅终于得了清闲,优哉游哉地浮在水面。
西沉的艳影,将见愁的影子拉长了,落在身后的地面上。
直到那最后一点光线,沉没在了群山之间,她才返身,循着记忆中的方向,顺着山壁御空而上,很快就看见了那镶嵌在开凿山壁里的两扇简单的木门。
门旁还挂着写有“见愁”二字的牌子。
只是相比起她刚来时候崭新的模样,已沾上一点岁月痕迹,有了点陈旧之感。
感应到她的到来,那“见愁”二字上便划过了一道浅淡的流光。
见愁深吸了一口气,才上前将门推开。
简简单单,一桌四椅,一蒲团一矮榻,一灯如豆,再无它物。
屋里的光线,并不特别明亮,却外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那灯盏就摆在木桌上,是一只玉质的小碗,暖黄的火焰便在里面燃烧。仿佛这六十年来,从未熄灭过。
还记得,这灯盏还是曲正风布下的。
当初四师弟沈咎乍见了这灯盏,还以为是曲正风顺了他的天火盏,嚷嚷着就跟曲正风拔了剑,结果当然不必说了——
残败。
后来曲正风才说是戏弄他,这东西压根儿不是什么天火盏,就一普通的玉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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