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每个月的茶钱支出,都有一大笔。
陆氏每月给这庶子的份例不减,只会随着薛廷之年纪的年纪增加。这里面,便有一样是茶。
西湖龙井。
虽不是明前最顶尖的那一批,却也绝不低劣。
可薛廷之捧上来的这茶,却着实不敢恭维。
略一深想,陆锦惜便猜到问题所在:陆氏吩咐是一回事,她自己问心无愧;可下面人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一个嫡母不管的庶子,大将军在的时候或许还好,可大将军一走,府里便是陆氏说话。
一则手里有大笔份例,二则陆氏睁只眼闭只眼不搭理。
再多的好东西,等分到薛廷之这里,又能剩下多少?
品着舌尖那一言难尽的味道,陆锦惜这心里,也一言难尽起来。
她慢慢把盖子盖回去,终于还是没再喝一口,也不提这话茬儿,只对薛廷之道:“你与琅姐儿相处不少,兴许在你这里她还有几分真性情。趁着这会儿还没来人接我,你便与我说说琅姐儿吧。”
原来是来问薛明琅的。
他听得出,陆锦惜话里并没有要责怪薛明琅的事,态度跟往常相比,似乎也宽容了很多。
沉吟片刻,整理了整理思路,薛廷之便说了起来。
从薛明琅一般什么时候来,是什么样子,做什么事情,又对什么感兴趣,喜欢什么……
种种的种种,一一尽述。
陆锦惜听着,对薛明琅便有了个很全的了解。
可以说,这是未来才女的苗子。
读书写字,格外聪慧,一些短的文章诗词,听过一遍便能背下来,且爱极了读书,前年便有了自己的小书房。
也许是从书上读到什么“马作的卢飞快”,她终于因为好奇,悄悄跑来找了薛廷之,那时候倒吓了薛廷之好一跳。
这之后,她便常来。
陆氏知道,也常因此训她。
可孩子的天性,那里关得住?
所以一回一回……
她会在薛廷之这里翻书看,若有个学问上的疑惑,也总请教他,倒把他当了半个先生。
“半个先生”这种话,薛廷之自然没提,可陆锦惜跟着情况也能推出来,心下对他倒有几分改观。
“琅姐儿性子娇气一些,也承你担待了。”
“廷之不敢,琅小姐知书达理,爱玩些罢了。”
薛廷之打量她,只觉得她听得很平静,感觉不出她有恶意来,却也不敢顺着她的话便接了,只先把自己给撇开,又夸了薛明琅一嘴。
极会说话,谈吐不俗,很聪明。
陆锦惜从头到尾,只觉得薛况亲自教养过的孩子,不管是眼界见识,还是胸襟气魄,竟都不是寻常人可比。
她听了他对薛明琅的评价,一时没说话。
外头门帘掀开,临安又进来了,这回端了个炭盆,往屋中放下,小心禀道:“小的已去二奶奶院子外头禀过一声,青雀姐姐那边说,请您就在屋里先坐着,别赶着风儿出去,这就来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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