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这位贵人,纸坊所造多为竹纸,要先砍了竹子泡上些时日,再加树皮麻布等物一同捣碎开火,煮成纸浆才能得到纸膜,往日小人的纸坊里也不曾做过这般大的纸张...要是现做,怕是要等上些时日,新砍一批竹子...”
“等不了,最多三天,”顾怀直接把他的话堵了回去,“不管用什么法子,最多三天,一套新的活字雕版,还有五百张大页宣纸要做出来。”
“贵人,这就有些...”
“原本的价钱上,再加三成,”顾怀眼皮都没眨一下,“要么答应,要么你的铺子就开到今天,你自己选。”
掌柜给这话噎了噎,又看了看顾怀身后那些凶相毕露的军爷,只能硬着头皮应下:“贵人放心,只是不知...贵人要印何物?”
说起这个,顾怀也有些犹豫,纸坊要做雕版,肯定是要先看内容的,可他现在也就是有个模糊的想法,哪儿来的内容让纸坊照着做?
他转身走出纸坊:“晚些时候,我会让人送过来。”
……
“写些诗词?”整理着文书的道衍有些茫然,不明白顾怀为什么会找上他。
这都什么时候了?整个燕王府都运转了起来,只要有资格知道即将起兵消息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练兵的练兵,联络的联络,再不济也是出了北平四处奔走,谁还有心情写什么诗词?
顾怀也有些无奈:“是真没办法...北平士子文人极多,读过书的人不好忽悠,得有些东西引起他们的兴趣。”
道衍想了想:“你想做什么?”
“如果有这样一种读物,集齐了诗词的风花雪月和时事的褒贬分析,甚至还有些花边消息和娱乐新闻,”顾怀在桌旁坐下讲着自己的想法,“当然,最重要的肯定是对燕王爷的歌功颂德还有对北平局势的解析,北平的士子文人会不会感兴趣?”
道衍眼睛亮了些:“是指邸报?”
这下子换成顾怀有些茫然了:“什么?”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东西,是朝廷办的,上面有很多关于时事的议论,”道衍很耐心,“只是没有多少人感兴趣,才没办下去。”
“不一样,”顾怀摇了摇头,“官方的东西...这种读物终究是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内容不能引起人的兴趣,自然也就没有多大效果,我倒是有一些想法,不过第一期还是需要约约稿的。”
“大师博学多才,文才横溢,不如写就一篇文章诗词,当作第一期的压轴之作如何?”
道衍的眼神古怪了些:“就这事?”
“就这事。”
“你自己就可以写,而且北平的文人士子也会很感兴趣。”
“我怎么...”顾怀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他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抄诗好像是抄出了点名堂。
随即他就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差事兜兜转转又回了他这里。
他犹豫了一下,实在没忍心再打扰满桌子文书的道衍,点头道:“那行,我回去琢磨琢磨...”
纳兰先生,又要对不住了,实在是没其他羊毛可薅了...
道衍重新拿起笔:“不过老衲倒也可以写些东西...这读物叫什么名字?总不好和朝廷的邸报同名。”
顾怀点了点头,说出了一个后世耳熟能详的名字:
“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