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您的罪,尼古莱,但是原因并不在你。”
“哎——哈哈!您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尼古莱·果戈里跃起,左摇右摆地晃着椅子,饶有趣味地问。
“实话跟您说吧——费佳,我的精神完全正常,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夺取性命是不该有之事,应该受到审判,应该被绞首……这些常识我通通都有哦!”
明明知道是错误,也不会更改自己的行为方式。
过去杀害他人性命,未来也不会改变。
“我明白您的意思,”费佳恩不甚在意地勾唇,说得慢条斯理,“但是……有罪的是您,也是这个有异能力的世界。高高在上、无视性命,这种事多常见,在生来不同的异能力者的世界。”
尼古莱·果戈里“唔”了一声,眨着眼沉思。
“我问您,尼古莱,如果杀死一个小女孩可以让世界得救,您会这样做吗?”
费佳恩没有遮掩地打开自己的情报库,输入通行手令,一手敲击回车,等待着尼古莱·果戈里的回答。
“您问我吗,费佳——”尼古莱·果戈里忽地展开笑容,笑嘻嘻说,“当然是——”
“全部都杀了!”
“布置题目的人,小女孩,哈哈!随便谁都好,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跟着他们的规则走呢?”
“关在鸟笼的鸟儿能意识到自己每天的生活没有选择吗?”
尼古莱·果戈里说:
“饲料有不同的配比口味、每日提供清水、也许有一天主人再也不会探望就被抛弃——它怎么能知道自己尖喙能啄开活蹦乱跳的虫子白肉,吮吸肉髓得到自由的滋味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可真无趣,您说呢?”收敛了虚假笑声的白发少年一双眼冷冷盯着费佳恩,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与回头的费佳恩对视。
费佳恩微笑起来,弯了弯唇角,“有良心的人,如果他认识到犯了错误,就会感到痛苦的。这也是对他的惩罚——现实以外的惩罚。”
“但如果错的是这个世界呢?”
费佳恩轻飘飘地问尼古莱·果戈里:“如果这个世界,从根源上,就是个错误呢?”
“您是什么意思?”
“我在想,是神创造的这个世界有问题啊。”
信徒说着渎神的言论,面上若无其事的平静。
“去杀人能拯救这个世界吗,可以拯救灵魂和这个社会吗?”
“约伯问神:不要定我有罪,告诉我,你造了我,为什么又要毁了我,为什么要让恶人的计谋得逞?其实,你知道我是无辜的,我没有罪。”费佳恩弯唇摇了摇头,“为什么神要异能力诞生,为什么伟大的人注定压迫弱小,为什么注定不公……这样的世界是错误的。”
“神创造了世界,又要留下异能力毁灭世界,没有出现奇迹。”
“请您别误会,我不是厌恶高高在上的权贵和特权,任何一个社会都避免不了这样的人之常情。我只是为所有人落泪,就像约伯记中约伯的困惑苦恼……神啊,您为什么要容许降下苦难呢?难道我不是您最诚心的追随者吗?”
“您要毫无缘由地考验我,还是要使我放弃?”
费佳恩从容地复述圣经中的语句,语调有如在教堂祷告般虔诚:
“我所恐惧的,偏偏临降我身,我所惧怕的,偏偏迎我而来。没有安定,没有平静,没有快乐,只有灾难。”
尼古莱·果戈里歪头笑了笑,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泛着晦涩的光。白发少年同样选择用《约伯记》的话语回答:
“那么那么,请让我问您——”
尼古莱·果戈里用轻快的嗓音说:“您怎么能定神有罪,来显示自己是义人?”
琥珀黄的眼瞳将黑发俄罗斯少年孱弱纤细的身躯尽数收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