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师古嘿嘿笑着说:“冲远老兄,这学生虽然是你的,只怕你还不如我看得清楚。刚才我提出大纲之事,你这好学生面带笑意,显是心中已有定数。年青人虽然阅历或欠,但要说学问上的事,不是吃饭吃得多就管用的。你就信我一回好了,大不了有你我二人把着,还怕他跑偏了不成?”
说罢颜师古也不与孔颖达说,直接对卢鸿说:“卢鸿,今天老朽便替你那师傅当回家,命你做出一编正义主纲文字来。不管你连夜加班也好,明天便要交上。事就这么定下,嘿嘿,老颜我活也干了,茶也喝了,这就告辞去了。”说罢,也不待二人出言,便起身告辞。
孔颖达一笑,知道颜师古与自己一般看好卢鸿。只是自己乃是卢鸿师长,不便力挺卢鸿主笔,颜师古这才越位要卢鸿作文。便也勉励了卢鸿几句,命他先行休息,至于文字,明日能拿出来更好,若是为难,容得几日,也无不可。
次日一早,卢鸿便拿了一篇文字,呈于孔颖达。
文章并不甚长,不过数百字。孔颖达见卢鸿真是隔夜便拿将出来,也有些期待,忙取过细看。
只见文章开头写道:“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
孔颖达一看便点点头说:“堂堂正正,自有气象。”再向下看,越看越是称赞,不由轻声读道:“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不愧屋漏为无?,存心养性为匪懈。妙哉!妙哉!”
孔颖达将这段文字,反复诵读,竟是欲罢不能,足有十余遍,这才叹道:“千载以下,未曾有此等文字!卢鸿,你这篇文字当真如有天授。以此为儒家之关窍,经义之总纲,再无可过之者!”
正当孔颖达赞叹不绝之时,忽然闻听门外颜师古的声音说:“冲远兄,不知大清早的,见了什么佳妙文章,吟哦不绝?我还在大门外,就听见你一劲的叫好。若有佳文,也当将来共为赏析才是。”
孔颖达和卢鸿转过身,见颜师古笑着跨进门来。孔颖达心情极佳,笑道:“什么事也落不下你这老家伙。卢鸿今天早上把你安排给他地作业交来了,我瞧着倒确实不错。老颜你也来看看,可还过得眼去?”
颜师古笑呵呵地说:“看你这笑逐颜开的样子,肯定是做得极佳了。还不拿来,让老朽也开开眼界。”说罢自孔颖达手中取过文稿,坐下细看。
才看数行,颜师古已然“唔”了一声,正拈着胡须的左手一时停住,口中却喃喃小声吟诵起来。看完全章,颜师古闭目轻诵,一时头摇得过快,左手一顿之下,竟然将胡须揪下数茎,一时吃痛,“哎哟”一声,这才惊觉。
颜师古哈哈大笑,说道:“老孔啊老孔,昨天我说卢鸿这小子能行,你还推三阻四。今天见了这篇东西,可是服气了吧?要说老朽这双眼睛啊,看人再没有错的。”
孔颖达却笑着说:“服什么气?你看人看得再准,这学生也是我先占下的。这个讲究的,那是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