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闻说卢湛要同自己一同进学,想想这家伙那性子,要他读书只怕比杀了他还难受,只怕此刻正愁眉苦脸吧?不由哑然一笑。
第二日起早,卢夫人早早起来,便过来叫卢鸿收拾。虽然知道儿子聪明过人,甚有主见,不过当娘的见儿子初次出门哪有省心的?虽然天天晚上回来,却还是担心得不得了,不停嘴地嘱咐了几百遍,从走路小心绊脚到吃饭留心噎着,足足说了有大半个时辰,直把后来的卢祖安听得直打呵欠。倒是卢鸿,拉着母亲的手,听她絮絮叨叨,满脸受宠的满足表情,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待得卢夫人自己说得口干舌燥,再看到卢祖安一幅沉沉欲睡的样子,自己也不由“扑哧”笑了,遂说:“算了算了,也不和你们唠叨了。小三儿,小心伺候着少爷,你们这就收拾东西快去吧。”
说罢让小翠将早就备下的书箱拿来,里边是放好的书籍文房物品。又有安排的食盒,因这族学中规矩甚大,中午是不许回家吃饭的,只得自带食粮。卢夫人唯恐儿子饿着,食盒中安排的菜蔬点心怕不有十来斤重,拎在小三儿手里直压得他龇牙咧嘴。
卢夫人便送卢鸿出来,口中兀自不停地嘱咐“到了学堂听先生的话”,“和同窗莫要斗气”,“放学时节早早回来”,一路上又说了几十句,才将卢鸿主仆二人送出门外,远远地见儿子转过街口不见了身形,才闷闷地同卢祖安一齐回屋不提。
这族学学堂就在卢家庄院不远,涿水岸边。卢鸿带着小三儿,一路步行向学堂而来。行不多时,便见前边淡淡晨雾中数十株高大垂柳,背后便是学堂所在。其时正是初春时节,柳条初发,一片鹅黄淡绿,掩映着青瓦灰墙,背衬长河晓雾,绚烂朝霞,另人精神为之一振。
进得学堂院落,穿过跨院,小三儿引着卢鸿进了讲堂之中。但见屋内已是到了十数人,扎堆在一块正在说些什么。其中一个小孩长得人高马大,白白胖胖,可不正是卢湛!
卢鸿这一进屋,众人的眼光自然齐齐落在他身上。卢湛一见之下,一脸惊喜,当下便抢上来拉住卢鸿说:“九哥,你怎么也来上学了啊。我还以为你这么厉害,就不用来这学堂了呢。昨天我爹爹逼我来学堂,差点没把我愁死,要早说你也来,我老早就愿意了,也省得屁股上挨这几下子。”说完这话,卢湛白白胖胖的圆脸上笑得极是灿烂,直是见牙不见眼。
卢鸿几下不由暗笑,心想自从去年带着这活宝玩大了一次,二叔二婶再也不敢让自己带着卢湛疯跑。这次俩人同时进学,只怕二叔二婶不知怎么发愁呢,怎么会将这消息告诉卢湛。只是这念头只能自己想想罢了,却是不方便说出来。便安慰卢湛几句,便过来与其他同学见过。
其他众人大多比卢鸿卢湛年长几岁,若论辈份多是同辈,还有两个女孩。其中有几个早就认识的,不熟的也都一一认过。卢鸿名气颇大,众人本来就多想和他亲近。此刻见卢鸿人物清秀,风仪俊朗,更兼待人亲切有礼,自然都大生好感。
卢鸿便问起适才自己进门,众人正议论些什么。卢湛便抢先道:“九哥你还不知道吧,昨儿四叔房里又添了一个小弟,排起来算是老十九了。”指了指身边一个大几岁的孩子说:“就是六哥家的。”
卢六本名唤做卢淇,接口说:“正是,昨天夜里不知怎么家中突然满是光亮,连四邻都看到了。爹爹说了,弟弟以后必然不同凡响,就给他起名儿叫卢照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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