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鸿听了这话,连忙排开众人迎了前来。在卢鸿心中,本也没有将什么世族歌女的身份看得太重。何况这位莺娘适才台上歌舞皆佳,极得场中人称赞,今天当为场中焦点。自己更不能低视。
卢鸿微微拱手道:“在下便是卢鸿。适才莺娘将一部《牡丹亭》,演绎得神情兼备。卢鸿这粗浅之作。若无姑娘,岂有这般颜色。却应谢过姑娘才是。”
莺娘连忙侧过身,道声折杀,一双美目却直直地盯在卢鸿面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看得卢鸿都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娇声道:“早闻卢九公子大名,一直无缘得见。这次见了公子写的这曲子,不由莺娘心神俱醉。想不出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居然把我们女儿家地心思,写得这般真,又这般美。姐妹们都羡慕我能来唱这曲,又都要我一定要好好看看,写出这样曲子的卢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呢。”
一行说着,莺娘脸上不由又浮出一片沉醉之色,眼睛迷离说道:“今日方知世上竟有公子这样地人物。便当是这般人,才能写出这般地词曲呢。”
卢鸿略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也不便太过客套,只得道:“莺娘夸奖了。姑娘唱腔舞功,无一不佳。日后若再有劣作,还望有幸请得姑娘再为展喉呢。”
听了这话,莺娘美目流转,满面喜色道:“得公子一赞,莺娘再无憾了。若再有缘得见用公子后作,更是天幸。公子大恩,便是粉身碎骨,也是难报了。”
一边的祖述不由怪笑道:“若要相报,何需粉身,嘿嘿……”
莺娘面上不由一红,适才话语有些急切,说来倒有些容易为人误解。卢鸿却说道:“祖兄且不可这般说笑。莺娘今日登台,《牡丹亭》方可称为佳话。说来你我,还当谢过莺娘才是。”
祖述听了,面上有些发红,说道:“与莺娘说笑惯了,倒是我的不该。今日莺娘居功至伟,席中各位贵人怕都要与莺娘相见呢。还望移步一顾吧。”
莺娘知道卢鸿回护之意,心中感激。若说此间众人身份,卢鸿身后卢、郑、崔三家地位,只怕便是皇子、公主也不能说比之高到哪去。但见卢鸿言谈话语,神色目光,绝无傲态,全是平和之意。越是如此,越令莺娘心折。此时听祖述邀其入内,便向卢鸿望来。卢鸿笑道:“今日之后,莺娘当为天下曲道大家,自当入席置酒为贺。
莺娘一笑,便随之入内。众人见了今日杜丽娘下了台来,自然连连称赞今日演出精彩绝伦。莺娘便各各谢过,分别敬酒。
一边卢鸿也向祖述打听这位莺娘地来历。原来莺娘本来也是内坊中人,只是她为人略有些孤傲,不肯拉拢打点,因此一直不得重用。她一怒之下,便自请出,到了右坊中为教习。只因她为人相貌、唱功与舞姿俱佳,因此名声也颇高。
这番《牡丹亭》开排时,并未想到由莺娘来出演杜丽娘。不知怎么的,莺娘听到这出戏后,又由相好姐妹口中闻得一二句佳词,便径直找上门来,毛遂自荐,宁可将众事俱都抛下,也要演这出曲子。
排演中,那莺娘几乎是不眠不休。将那唱腔、舞姿以及置景布台诸般事务,都要参与。说来这出戏中,倒真是倾注了她数不清的心血。
看着莺娘浅笑着一一敬酒的神情,卢鸿心中也不由升起一片敬意。这番神情落在一边的祖述眼中,自然又是好一番取笑。
正在这时,衡阳公主的侍女柳儿过来道:“卢公子,我家公主请入内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