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到底算个文人,至少算是半个,总有点文人风化。这一点具体体现在待客之道上,主要是与老流氓家相比。相形之下,方文真的很想让李屿弗过来看看,然后指着他的鼻子训他,你看你家都什么玩意,上酒上菜上舞姬,一点风雅趣味都没有。
所以面见秦老时,却是在他的书房中。
这个地方很有趣,主要体现在**上。凡大户人家,对于这方面是极为注意的,书房便是一家之中最为**之地。**到没人敢进,也不知主人在里面干什么,若是有着主母的家族中,主母尚且不能进入。
便连每日打扫的丫鬟,都是固定的一个人,由家主亲自挑选的,最为心腹的人。是以对于自己径直来到这里,方文还是有些小小的惊讶。不过惊讶并未持续多久,他便平静下来。早在江州,两人就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彼此倒是无需防备太多。
放下豆芽解说一番,方文便静静站在秦老一旁,看着他一人提笔轻书。白纸上偌大的字体,赫然竟是“中庸之道”四字。苦笑一声,方文有些无奈,这几日自己可算出尽了风头,不管是有心无意,都受到了许多关注。大儒们是,而今秦老也是!
提笔,秦老笑道:“看看,我老家伙的字体如何,比你的孰胜孰劣?”
撇了撇嘴,方文道:“不咋地,虽是大气磅礴,浑然天成璞玉无暇,但终究是璞玉,未经雕琢少了几分精致。你是儒将,更多的却不是儒,是将!笔法大开大合,一往无前之势,终是少了些许细腻!”
“你这小子!”秦老微顿,笑骂一声后旋即低头看了看自己铁画银钩的笔墨,心中却是大为认同。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敌人。前者还好,自己脾性自己清楚,这点无可厚非。后者便有些危险,因为时时刻刻受到威胁。
是以自己的心态怎样,秦老心如明镜。本是随口一问,心中随着些许期待,终究不是很多,却是未想这小子竟是如此透彻,当得上自己的敌人了。
又是一笑,秦老道:“你可知这几个字,在帝京权贵中掀起怎样的风浪?”
“不知道,大抵是很大!虽然我并未刻意留心,也知一举一动皆在他人眼中,关注我的人决计不在少数。上到当今圣上,下到闻到风声的各路官员,只怕都知道这几个字的出处,并且在衡量着我了吧!”
点了点头,秦老心中有些惊讶。方文虽则心智超群,人情更是练达至极,最近更是被无数显赫门阀列为不世鬼才。可他终究是个黄口小儿,算算未至弱冠,行冠礼还未授,原以为朝堂之事看得不够透彻,难以拨开迷雾。
可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看他了。方文不仅看的明白,比自己亦不逞多让。秦老自问,便是自己四十岁之龄,也未必想得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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