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与蓝姬交过手,但我们都知道那将是势在必行的一战,也是斋内所有人期盼已久的一战。自从杀掉师姐沈千落问鼎当年杀手榜首位移至千落院以来,无情这个名字就从未让大家失望过。可是若与蓝姬交手,我只有五成把握。
无情剑法,无坚不摧,但蓝姬看似懒洋洋的卧在那里,像淌开的华美锦缎,我找不到破绽。内力到处砍得断百炼钢,却斩不断绕指柔。
砰砰砰,有人敲打院门,“无情,你在里面?”
能来我这千落院的通常只有两个人,除了司徒衍还有一个,是初柔。
我打开门,初柔人如其名,这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虽比不上蓝姬的倾城绝色,却也芙蓉如面柳如眉,人说八分容貌配上十二分的温柔,便是十分人才的美女,初柔正是这种美女。
“无情,你终于回来了。”她温柔一笑,亲热的拉住我的手。
初柔待我一向很好,如果能有个姐姐的话,她定是我梦中姐姐的模样。14岁那年第一次来潮,我看到下身不断淌血吓得发抖,却羞于向师父启齿。寝室里大家都去习武,只有我蒙着被子缩在床上以为自己快要死了。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就像又回到5岁时眼睁睁看着被人抢走了活命的馒头。
我没哭,10岁以后就再没哭过,眼泪是身体里最无用的东西,也早已不再记得流泪的滋味。然后我就看到了初柔,看到她那双怜悯的眼睛,那仿佛是我第一次真正打量她,也是我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光里看到了爱怜。
从不清楚母亲是什么意义,只能搜索5岁前的记忆想象,以为曾见过的一个面目温婉的女子凝望娇儿为他添饭的那种温柔就是一个母亲的神情。如今又在初柔的眼光里看到了,即使那年她也才不过一十五岁。因为初柔我才知道身为女子的种种事情,才知道自己一直有多么粗糙。就是那年冬天,她与我一起见证了我正式成为一个女人。
“初柔,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有面对这个女子时我的面孔才不再冰冷。
“早你两日,哎,如今一年只能见你这一面,所以要抓紧完成任务,好尽快赶回来与你多聚几日。”初柔牵着我的手往房里走。
我有些惭愧,这些年都是初柔在不断的为我提供温暖,而我却很少为她做过什么。“今日已是廿五,等过几天比试结束后,我们可以安心的相聚十来日。”看着她,我的眼光也逐渐变得温柔。
“对啊,无情。所以今年的比试我们一定要赢啊。”初柔摇摇我的手,满心期待的道。
初柔的暗器乃是江湖一绝,其种类之繁复,手法之快捷简直难以想象,能杀人于无形,再加上她一向面软心慈,素有“千手观音”之美誉。
“无情,别人都怕与你一组,我却偏偏不怕甚至还很期待呢,那样我们谁都不会有事,只不过又要劳你关三个月的禁闭了。”初柔促狭的眨眨眼,揶揄道。她顿了顿,又正色道:“不过我却十分担心你会碰到蓝姬,她一直都不是个好相与的,哎,我真怕你有事。”
我怫然道:“哼,你难道真的认为我怕了她不成,不错,我一直视她为对手,并没有稳赢她的把握,可是也未见得会输。”
不错,我、蓝姬和初柔虽贵为三大高手,却从未真正对决过。我想到过无数次与蓝姬对决的场景,却从未真正想过结果,如果能跟蓝姬这样的高手痛快淋漓的大战一场,无论胜负都是一种享受。她是够强,但我无情也从来不是个弱者。
“无情,我没有看低你的意思,我当然对你有信心,我只是担心你!”初柔急急的解释。
“我明白,不过你要知道,我和她即使这次对不上,迟早也会有一战的,不是斋内就是斋外。”我淡淡的道。
初柔担忧的看着我,“轻易不要惹她好吗,大家都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她和我们不同!”
我咧咧嘴,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初柔,今年还是那句话,如果抽到司徒衍,替我关照他。”
“我真羡慕你,无情。你说我当年如果手下容情,留影之师兄一命,他会不会像司徒衍待你那样对我?”
初柔虽比我年长一岁,但却并不是师父的亲传弟子,她是9岁那年来的。起初带她的师姐经常欺辱她还不肯传授她精妙武功,故初柔尽管天资聪颖却一直本领低微。转机在四年后的年试上,师姐被影之师兄所败,重伤不治而亡,从此初柔便跟随影之习武。
风影之乃是当年杀手榜位列第三的杀手,一把夺命连环剑使将出来鬼泣神嚎少有人敌,初柔得遇名师两年内功夫猛进,又被师父赏识亲自指点其暗器,终于在22岁那年年试上得遇影之师兄,以一枚无影锥贯穿影之咽喉而跻身一流杀手之列。她现今住的沉香榭原名“寂沙洲”,曾是影之多年居所,而他也成了初柔多年的心结。
风影之那次是初柔唯一一次在斋内杀人,以后即使再厉害的对手都只是重伤或被废掉武功而已。我并不认可这种慈悲,习武之人一旦被废掉武功其实比死亡更加悲惨。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司徒衍,所以他不能死。”
“你放心,司徒衍绝不会死。”初柔定定的看着我,眼光深处有种我读不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