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石碑的形状也与其他略有不同,上面宽阔,下面插入地底的窄小,竟是面棺材的形状,我顾不得思量,俯首向碑文望去,陡然间如受雷轰,身形晃了两晃。
只见石碑正面既没有姓名也没有日期,而是被人以指力书写了六个大字,并且是中土的汉字:明月夜短松冈。在这一片皆是倭文的墓碑中,这六个汉字格外的醒目,却也格外的匪夷所思。只因为这两样物事,在这个神秘的地方一样都没有。
心头涌上苏轼为悼念亡妻而作的被千古传唱的词文,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
想那东坡居士也算痴情之人,竟能在续弦之后,另有美妾数名的情况下忆起十年前过世的结发妻子,不能说不是个奇迹。但他的这首词确有感天动地之情,只可惜最后六个字出现在这么个诡异莫测的蛇冢内,就另有一番怪诞滋味。
我下意识的抬头上望,天空黑漆漆的,不要说明月,朦胧月也不曾出现,而松柏这种墓地常见的植物也是一棵没有,不禁心下大奇,这六个字既然能出现在石碑上,定然不会没有意义,可是它所指之物蛇冢内皆无,不知其中又有什么玄机。
我思索片刻不得其法,索性来到石碑之后,但见碑后既没有不明符号,也没有倭文汉文,只在不显眼的位置刻了一枚小小的弯月。我当然记得这个形状,曾在小泉族人的衣角上,还有神久夜的额头上都见到过。
回过身来审视被这面墓碑锁定的坟头,其形状大小与其他坟头无异,只是坟前栽种了一株鲜红胜血的曼珠沙华。
我听说过这种花,本名出自《法华经》,是梵语的译法,在中土,还有一个比较通俗好记的名字:彼岸花。
这种植物,只盛开在传说中,而它的美,是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此花向来生长在三途河边、忘川彼岸,是冥界的接引之花,相传在那黄泉路上,盛开着大批大批的曼珠沙华,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也是漫漫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佛经中曾有记载:“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那无情与温子曦之间,到头来是不是也如这曼珠沙华的花和叶子一般,生生相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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