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果然很高兴,居然伸出手慈爱的摸摸我的头,四岁半的我一下子受宠若惊了,生来这么大,心里面第一次有了种叫做温暖的东西。
“你越懦弱,欺负你的人就越带劲,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若想不受欺凌,内心就应该先强大起来。”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我,说出的话竟不像是面对着个小孩子。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发现他有一双很深邃很晶亮的眼睛,就像,就像天上的星辰。“可是我还是打不过他们呀。”
“武力并不是解决纷争的唯一途径。”他径自说着,也不管我能不能懂,“要想在这个尘世上生存,比的不是谁武功第一,而是看谁更狠、更冷、更毒、更无情。”
“更狠、更冷、更毒、更无情。”我一字一句的背诵着传入脑海内的讯息,小小的心灵深处知道,这些道理就算现在还不懂,早晚有一天会明白。
从此以后,街角的破瓦棚内多了个眼神凶狠的小姑娘,仍然有人会欺负她,但每一次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因为她不再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供人取乐,而是找准时机报复回来。于是那些半大小子们,不是外袍被撕裂,就是脸上多了几条血道子。
于是小姑娘一下子从温和的小猫跃升成了虎崽,没有人再敢叫她“小邋遢”,因为她不喜欢,她会拼命,没人愿意以一句戏言而搭上一条命不是吗?多么不划算。
那年冬天格外的寒冷,大雪一下数日不休,富人尚可品茶饮酒赏雪景,而穷人早已路有冻死骨了。四五岁的小孩子,居然能挨到这般时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一粒米都没有,昨天听王秀才说,南方的饥荒更严重,已经有人易子而食。我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本来就冰冷的身子更像栽入了冰窖。
我无父无母,尚且不用担心易子而食的可能,但孤儿的处境更危险,那意味着如果我被煮来吃了,是不会有人追究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裹紧了身上并不暖和的破棉衣,把身子又向瓦棚深处蹭了蹭。天气这么冷,恐怕就是没人煮我,早晚也会被冻饿而死吧,我悲哀的想,小小年纪竟有了种看透世间炎凉的沧桑。
我把早起捡的一小把烂柴聚积起来,在身前生了堆火,心中稍微安稳了下来,这举动就像是在森林中生火阻止野兽的侵犯,谁说我不是身处于丛林呢,外面的世界比动物世界更加残酷。
门口走过一个绾着发髻面容温婉的女子,她手中牵着个六七岁的小儿,衣着朴素,她突然侧头扫了瓦棚内的我一眼,微蹙了下眉,自怀中掏出块用绢帕包裹的物事,低下头轻声交代给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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