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会心一笑,无论什么时候,他被人夸赞对于无情来说都是件与有荣焉的事情,又何况那句“但有所求,只问真心”的确击中了我心房。
原来我俩真的是同一类人,遇到问题从来都不会依赖求神拜佛来解决。当然也有很多人拥有信仰只是寻求某种精神寄托,但无情始终觉得,若心灵坚固到牢不可破的时候,无需依靠外力来使自己更坚强。
“这位姑娘,你信什么?”无求道长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转过头来对我问道。
我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看起来白嫩绵软、柔若无骨,谁会相信这双手所爆发出的强大力量呢?我微微笑起来,胸中突然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我信我自己!”
在这一瞬间,由在洛阳城内邂逅温子曦,以及之后一连串自暴自弃、自怜自伤的沮丧心情终于全部化为乌有,从前那个坚强自信的杀手无情又再次回归了体内。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无情,这尘世里的唯一,无论遇到任何事,我都只相信自己有能力解决。
随着这份自信涌动而出,魂魄深处潜藏的那份遥远的自卑感也荡然无存,哪怕再面对上娇美的初柔,无情自问也不会再失去对抗的底气。
记得在东瀛的时候,若梨花般冰清玉洁的小泉紫樱也是喜欢温子曦的,我却从来没产生过危机感,反倒对于她与自己的眼光一致而心生喜悦,也许是因为我没想过子曦会爱上她吧。
可是初柔是不同的,她的整个人就像是另一个女体的温子曦,看起来与他是那样的和谐,那样的相配,由不得人不彷徨恐慌。
在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我无情才是这尘世里与他最相配的女子,从思想到灵魂无不契合,而这样的契合比外在的般配更持久,也更牢靠。
温子曦似乎也感受到了我气势上的变化,晶亮的眸子交错出光影般复杂的光芒,我深深的与他凝望,在电光火石间,我确信虽未传递一言,心意已然通邃。
“霸气!”霍惊云击节痛喝道:“这才是我认识的无情!”
与世无争的无求道长听到这句豪言壮语,并且出自于位貌不惊人的女子之口,此刻已然丧失了所有能够接口的语言,于是只能做惊呆状。
我有些好笑的扮演起无求的角色,继续替他询问霍惊云:“那你又信什么?”
“我?”霍惊云痛苦的搔着头,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心里压根就没这词汇。”
我啼笑皆非的看着他,心想这才是最霸气的答案啊,我与温子曦无论信或不信,至少还有信仰这个概念,而霍大少连想都未想过,岂非是更加高明的一种境界乎?
我敢肯定,此时具有坚定道家信仰的无求道长已然被我们给吓呆了,鉴于这几日都要寄宿于大酉观内,可不能轻易得罪这老道,于是我决定好言安抚一番。
“道长。”我上前几步,柔声低唤:“小女子虽不信道,却对道家的阴阳太极甚感兴趣,此乃化生万物的本源力量。所以才决定来贵宝观借住几日,得与道长讨教一二。”
“原来如此!”无求道长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贫道刚刚还在纳闷,诸位既然无心向道,来此莫非是消遣贫道,原来是这样。”
“是啊是啊。”霍惊云冲我露出个“算你有急智”的眼神,也连忙补救道:“那就有劳道长费心讲解几日啦,我师姐她虽无道根,却也心系阴阳至理,所谓大道无形嘛,若道长能够说动她信得教来,早日摆脱苦海,那也算功德无量了。”
我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抿了又抿,该死的霍惊云,他这样说,那老道士若是成日里缠着我讲道岂不烦也烦死了,他一定是故意的。
谁知那无求道人并不买账,摇头道:“贫道略懂观人之术,看三位面相,都是心智坚定不可夺也,又岂能被贫道言语所动,公子说笑了。”
算这老道明智,若是闲来无事,在这里精研一下阴阳交错的天地至理自是好事,可无情来此既有任务又要寻人,哪里还有多余的闲心论道,况且道家思想博大精深,无情这种门外汉听之只会如听天书,又岂能理解一二。
霍惊云自怀内掏出张三百两的银票,如同个财大气粗的二世祖般热络的塞在无求道人手中,低声陪笑道:“这点香火钱不成敬意,还请道长施舍三间厢房容我们暂住几日。”
这种事就得霍惊云这样的人来做才够自然,虽然早料到若想轻易住在这大酉观内,银钱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无情自问还真做不到像小霍这样的低声下气世故圆滑。
无求道长发自肺腑的笑起来,再不纠结我们的信仰问题,当即拨了三间采光最好的厢房出来,着小道士们速去打扫干净好迎接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