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胸口一热,释放温度的正是温子曦临别时赠与我的那块玉佩,其实这热度并不如何猛烈,可对于此刻遍体冰凉昏昏欲睡的我无异于雪中送炭醍醐灌顶。双眼还是无法睁开,我唯有勉强调动起体内残存的一丝神智,上下牙齿猛地一咬舌尖,剧痛之下陡然将滔滔睡意驱除了大半。
我立刻睁开了眼睛,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子映入眼帘,只见她长发遮面看不清模样,唯有一对冒着凶光的血红色眸子恶狠狠的盯着我,双唇大张,一条鲜红胜血散发着腥味的舌头直伸至我眼前。
饶是无情久经历练,此刻也被惊得寒毛倒竖、脊梁骨发凉,原来方才在昏然欲睡中感觉到缠绕在脖颈处凉爽湿滑的东西,竟是眼前这女鬼的舌头。
冷汗顺着发际撒欢着淌下来,我一个手刀劈下,将那恶心至极的猩红长舌斩断,女鬼口中发出凄厉的嘶叫,飘身向后退走。
我岂能让她如意,飞身而起手指成爪向她抓去。本来乃是一番好意,想要就此超度它们的亡魂,谁知自己差点成为亡魂,心头冒出熊熊的怒火。
那女鬼也算有些道行,一甩头满头的长发突然变成一条条毒蛇向我咬来。我不禁冷哼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看来今日不露一手立威,恐怕它们不得消停。
想到这我无情剑出鞘,使出当日七星灯阵内施展的“木兰诀”剑法会斗这女鬼。本来鬼物乃是虚体,并无实质的肉身,所以真刀真枪的攻击很难对它们造成伤害。但这是仅就凡人而言的,我如今也算得一名修士,体内属于武者的内力已经转换为了修者的灵力,再结合自己的胎息法作用于武器上,对付这些肉眼凡胎不可见的妖魔鬼怪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像茅山道士们驱鬼似的手到擒来。
那女鬼显然是个吊死鬼,只是身法速捷一些而已,并无多大的法力,至于武力方面,与世上的大多数鬼魂一样,只懂得吓人咬人扑人,哪里会个一招半式,除非她生前就是个武功高手。
所以不过两三招,无情剑就将那些长发化成的毒蛇一一削断,吊死鬼发出阵阵惨叫,引得其他鬼怪四散奔逃,无有一个出来帮忙。看来这帮鬼也不怎么讲义气,有好处大家齐上阵,有危难则一哄而散。
无情剑剑招不断,顷刻间便将那吊死鬼的头颅砍下,我左手入怀自包袱布内掏出一块星辰石,以手点指,勾引天上的星光沐浴而下经过星辰石的转化,形成股星辰之火把个吊死鬼的残渣焚烧得干干净净、荡然无存。
无情虽说是来超度亡魂的,但若遇到这样存心害人的怨灵也绝不会手下容情,今日好在是我,换作其他不懂术法之人遇到,岂不是无辜送了性命。邪恶的生灵即便下得地府也是镇压于十八层地狱内,莫不如我来替天行道,直接将之处决干净。
杀鸡儆猴这个词,果然也适用于众鬼物,看着彻底消失的吊死鬼,它们面面相觑流露出恐惧之色。
我冷冷的扫视着这些怨魂,心中明镜似的知晓它们徘徊在此地经年,恐怕每只鬼手上都会沾染些许人命,它们流落于凡界飘零,其处境固然可怜,但世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算最终进入地狱道,也会有那因果循环之报在等待。
也罢,无情自己的事情尚未解决,又何必多管闲事,到底不算我凡界生灵了,只待时辰到了将它们超度了事,后面自有地狱道的人接手处理。
打定了主意,我不再向这帮欺软怕硬的鬼怪多望一眼,只是往坟场深处走去。方才以催眠术偷袭我的祸首尚未找到,我心中始终不踏实。吊死鬼法力低微不足为惧,而那个暗自操纵的鬼怪才是心腹大患。
径自向着密林内探索,因着树木愈加茂盛,遮挡住了天上照明的日月,我虽眼力异于常人也不敢擅自托大,于是自怀内召唤出数十块星辰石,由着它们飘浮在头顶照亮,这才安心前行。
无情从来都不是个莽撞性格,即使稳操胜算也会思虑周详,在能人辈出的乱世间闯荡,从来就不存在有把握的事情。小心使得万年船,这道理我希望远在沐霞山庄的司徒衍也能懂得。
按了按胸口位置的玉佩,由小司徒突然就联想到了温子曦。他可知道,那日赠我的玉佩刚刚救了无情一命?他可知道,自从分别后无情的思念就如同蔓草般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