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道:“薛姣留下一个弟弟薛栖,在国公府里住了这些日子,我已经安排人送出府去了。”
她知道苏容意很在乎那孩子,谢邈也将他看得极紧,因此费心费力,才能在这几日把他安排妥当。
苏容意其实并不担心薛栖,她反而讽刺道:“二姐姐所谓筹谋,难不成是为了我?你我都知道,局势瞬息万变,苏家想求得安稳,只能随波逐流,你和你哥哥都是聪明人,你护的是苏家?还是你们兄妹自己,你们父母,你们的地位,你们的荣誉,你们子孙祖祖辈辈的荫蔽?!”
她笑起来,“我要的又不是这些无用之物!”
“你!”苏容锦脸色煞白。
苏容意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要的是,善恶终有报!”
掷地有声,字字珠玑。
苏容锦一时竟无言以对,原以为抬出薛栖,便如握着她的命脉,却不想苏容意竟是完全没有丝毫退缩。
她疯了吗?
苏家,镇国公府,甚至得罪更多的人,她都能全然不顾!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苏容意转回头,窗外的夜色已经浓浓地落了下来。
苏容锦还想再说几句,却被苏容意抬手喝止。
她立刻叫人:“去看看皇后娘娘如何了?”
小宫女忙应了跑出去。
苏容锦俏脸冷凝,“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苏容意道:“镇国公夫人,躺在榻上的那位,你觉得她对镇国公来说有多重要呢?”
苏容锦不明白她为什么将话头转的如此之快。
她不知道,苏容意知道。
一旦找到症结,如碎片般的种种线索都能拼凑成完整的前因后果。
谢邈和谢微如果真的不是亲姐弟,那么谢邈对于谢微的感情,必然不用像谢微这般隐忍扭曲,充满罪恶。
他宁愿杀了薛姣也不能让谢微去死,可见除了爵位功名,谢微对他来说还是不一样的。
这二人之间的羁绊之深,深到让谢邈可以一再为了她不顾一切,深到谢微可以为了他付出生命。
所以那日谢邈会冒着这么大风险,漏夜派杀手到江宁县田庄掳她,所以谢微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也甘心做了十几年药人。
哪怕苏容锦觉得可以暂时放下心来,觉得终于可以摆脱谢微这个让她恶心,给她的婚姻带来无限不幸的存在,但是苏容意知道,谢邈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就是现在。
她回头望了一眼又无声无息地沉睡着的谢微。
最后一次机会,就是活生生的自己,重生后的薛姣。
小宫女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苏小姐,苏小姐……不太对劲啊……”
苏容锦蹙眉,“什么不对劲?”
“没、没有人啊……皇后娘娘,不在……”
小宫女神色惶惶。
正宫皇后,这个时候安安静静地离开了自己的寝宫,这太诡异了。
苏容意却已经猜到了。
因为鉴秋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赶过来报信。
是今晚吗……
苏容意推开了窗,看着头上阴云密布,没有月亮,安静的花木在时来的秋风中颤抖。
苏容意想,她会踏上一条旧路,再次躺进冷冰冰的冰窖吗?
还是她那个血缘上的姐姐,踏上二十年前就该走上的宿命?
谢家双生子,二者活其一。
总是要一个了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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