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卢少业藏在心底了许久,今日才说了出来。
大约是在心里闷得久了,也可能是今日的情绪十分低落,以至于说起这些来,言语逻辑有些混乱,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到哪里,便说到了哪里。
即便如此,沈香苗也是听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也明白了卢少业的种种顾虑。
相比较先前满腹的失落与无奈来说,沈香苗此时反倒是多了一丝的欣慰。
至少她晓得了卢少业的心思,一心想护着她的心思。
既有了这份心思,旁的便什么都不重要了。
而卢少业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抬了头,道:“我,说完了。”
说罢便看着沈香苗,满是探寻的眼神。
“卢公子有顾虑,我,也有顾虑。”沈香苗开了口。
沈香苗尚未及笄,这算是一个顾虑,但整体来说,还不算很大的顾虑。
其次,是家人。
若她离开这里去了京都,断断是不会只身前去的,自然是要带了家人的。
寡母幼弟,要赶往遥远的京都,千里迢迢舟车劳顿不说,想要重新安了一个家出来,当真是十分困难之事。
而吕氏也好,铁蛋也罢,可以说在河西村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习惯了这里的乡土人情,亲戚邻里,若是骤然离开这里,到了所谓的繁华京都,可以说是陌生至极,怕是需要很久的时间去适应。
若是能适应下来也是极好,若是水土不服,便又是一遭灾难。
再者,是地位。
即便是这个时代在不停的吹捧着国以民为先,但到底还是等级森严的统治制度,地位等级分明,官便是官,民便是民,更何况,沈香苗现如今还是地位最低的商。
卢少业是官吏,可以说是高高在上,而她沈香苗是民,一介布衣,两个人若想走到一起去,势必要经历了重重阻碍。
而最后的,也是沈香苗最畏惧之事。
便是卢少业口中的朝堂之争。
沈香苗本身是不畏惧的,两世为人,前一世更是经历了各种艰难困难,见惯了大风大浪,对生死一事可以说看的也算是十分淡然了。
而她所畏惧的是,会牵扯到家人。
吕氏与铁蛋是沈香苗此生拼了命都要守护的至亲,自是不会拿了她们的命去赌自己的幸福。
沈香苗倒是条理清晰的说完了自己的缘由,末了咧了唇角:“咱们两个说起来也是凑巧,各自也都有各自的顾虑,卢公子先前所问的问题,怕是答案也显而易见了。”
“是啊,显而易见。”卢少业略有些颓然。
甚至,苦笑了一声。
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看了对方许久,心中的情感均是一样的复杂。
而在许久之后,两个人却都又张了口。
“不如……”
“不如……”
异口同声,两个人都是一愣。
片刻后又都改口。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出奇的言辞一致。
两个人这次不曾愣神,倒是都不约而同的都笑了笑。
“你先说吧。”卢少业最终发了话。
沈香苗抿唇一笑:“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若我所言并非卢公子所想的话……”
“那便依了你所言。”卢少业毫不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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