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袍男子见状,点了点头,未再言声。
书九一去,跪伏于地的众女顿觉身上一轻,那如被虎狼顾视之感散去,一时间俱是手足发软,若非元帅府规矩极严,她们只怕会立时瘫倒在地。
莽泰也被这小小的变故引去了注意力,却也只是须臾罢了,见并无事发生,他很快便重又皱起眉,提步往院中行去,众人亦尽皆跟上。
只是,那蓝袍男子却一直沉默着,直待跨过院门、行至精舍阶前时,他方才转向书九低语道:
“阿九,去院外等我罢。”
被人冠以“阿九”这等极轻贱之名,书九却也毫不在意,袍袖一掠,止步于屋前。
莽泰见状,亦挥退了贴身侍卫,只与那与蓝袍男子相携着进入舍间。
待坐定之后,仆役送上热酒点心,莽泰便挥手命他们也下去了,这才转首直视着蓝袍男子,肃容问道:
“为什么是我?”
虽是极简的一问,然而个中意味却极深,显是这几日长考之后的结果。
蓝袍男子执起酒盏,笑着反问他道:“为什么就不能是大帅?”
莽泰望了他数息,眉心渐渐拢出一个“川”字。
莽泰名中虽然有个莽字,为人却颇为精细,此番受命来白霜城任左元帅,明面上是分权而治,实则却是另有所图。
他自知右元帅布禄什富伦很不好相与,且背后势力庞大,是以处处小心,入城这一年多来也算相安无事。
便在半个月前,他突然接到密报说矿地有异,布禄什正在密谋反叛。
因事发突然,且又还极为紧要,莽泰来不及多做布置,只留下长子固德守营,他自己则带着数百近卫快马前去查探。
不料,这竟是对方施下的毒计,莽泰一行进入矿场的第三天,便被围困在了一处山谷之中。
那山谷地势极其险恶,四面皆是石壁,寸草不生。围困他的人已然布局多时,并不主动接战,只在几处要紧关隘埋伏神箭手,举凡有人突围,必被强驽射杀,便连放出去传信的信鸽也无一幸免。
眼见得送信无门,所带食水又即将耗尽,对方显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莽泰活活困杀在那里,莽泰自己也觉得生机渺茫,正欲拼尽最后的力气放手一搏,忽有武林高手乘月而来,竟是一举击杀了那几名神箭手,又在敌阵四处放火。
说来也巧,春天本该以东风为盛,可那晚却偏偏刮起了西风,莽泰他们正处于上风口,浓烟倒卷而上,将敌阵视线尽皆遮断,莽泰赢趁势率部冲阵,终是杀出一条血路,得以生还。
回城后,他不敢就露面,只在家中秘密养伤,同时命长子彻查此事。
他怀疑身边有布禄什的眼线。
不久之后,固德便将几个名字交给了莽泰,再经一番彻查,这份名单最终只剩下了两个人。
也就在那几日,左元帅府突然死了两个侍卫,据说是染了极厉害的时疫,连其家人也未曾幸免,相继暴病身亡,尸首也被一把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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