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眼睛里还残留着诡异的兴奋,但很快地,那瞪大的眼珠子便黯淡了下去,鲜血淋漓的下颌徒劳地张了张,似欲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大雨浇注而下,冰冷的空气凝固了那颗头颅所有的表情,光秃秃的脑袋顺着落地的力道又翻滚了几圈,被一只破烂的竹筐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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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直到这时,失去头颅的尸首才笔直地掼在地上,空荡荡的腔子里喷溅出浓稠的鲜血,血水与泥浆混杂,不多时便被大雨冲散。
小院死一般地寂静。
数息后,库伦才发出了一声凄厉如狼嗥般的嚎叫。
他扔下女童飞扑过去,一把抱起地上那颗大好头颅,目眦欲裂。
这刻的他并未发现,他的身后并未传来女童落地之声,一如那男童被老图的尸体丢开后,亦只是平平稳稳落于檐下,旋即闭目昏睡,就好似这狂风暴雨也在眷顾着这对小姐弟,纵使身处险境,亦可安然无恙。
“什么人!”库伦双目充血,神情凶悍,一只手已然飞快探向后腰,紧紧握住刀柄,口中厉喝:
“我乃哈尔沁呃……”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好似被人扼住了咽喉。
下一息,鲜血再度飚上半空,与大雨一同瓢泼而下。
库伦的两个眼珠子暴突出来,手一松,怀中那颗沉重的头颅重又滚回地面,而库伦则保持着一手探后、一手环抱的姿势,缓缓坐倒在地,喉头鲜血汩汩流淌。
他就这样僵坐着,脸色一点一点灰败了下去,直至失去了所有生机。
院子里再无人声,唯大雨如故。
卫姝立在窗后,看了看院子里的两具尸首,又举目望向院墙侧后方的某处,忽尔一叹。
雨线似重帷,原该连绵不绝,然而在数息之前,当老图高举起男童的那个瞬间,这剔透的帘幕却无声无息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一线破口带着优美的弧度,恍惚中似有星光弥散,往复来去间,老图的脑袋和身子便分了家。
再之后,卫姝便不得不甩出提前握在手里的木刺,射穿了库伦的咽喉。
这是她才刚削出来的。
那一击用了暗劲,木刺穿喉而过,旋即便粉碎成渣,混迹于满地杂物中,很难被发现。
自窗边退后数步,卫姝摒住呼吸,遥遥感知着屋檐下那对小姐弟的气息。
还好,小娃娃们都没受伤,如今不过昏睡罢了。
再叹了一声,她返身行至后屋,拉开了角落里的一道暗门。
“你慢了。”
语声和着风雨自门外劈面而来,卫姝像是听见了公鸭被人踩住脖子发出的哀鸣。
她抬起头,视线却并未投向倚在墙角的那道瘦小身影,而是凝视着环绕在那身影旁的一线弧光。
尖细的啸声随弧光而起,旋绕不息,雨幕被反复切断又合拢,若不细看,便会觉得那雨里破了一道细长的口子。
“钺一零三,你怎么来了?”
道出这拗口面又怪异的名号时,卫姝既觉好笑,又有几分震惊。前者是她自身好笑于这名号之荒诞,后者则是阿琪思震惊于竟接连两日遇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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