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鲜血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流，或许她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凤九的性子，一开始只是有些冷，残忍这两个字，是在一次一次的历练中学会的。

给她上第一课的，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地方。

孤儿院的经营不太好，老院长去世之后，院长的女儿接手了这一家，她年纪轻轻，大学毕业不过两年，就担起了这么一大家子人，小孩吵架，闹事，都处理的很忙很乱。

又没有钱。

主要是没有钱。

所以她来找凤九了。

她查了院里的档案，发现原来时常会寄钱过来的那个人，原来是当了富贵人家的养女，对于他们来说是天价的捐款，对他们来说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女人想，这估计是对院里还有些感情的。

就找上了门去。

凤九这半年过得很辛苦，脸上的稚气也逐渐褪了下去，还要时常应付那些人对她的嫉妒，见人的时候，带着三分防备。

但这女人是个人精。

她的话说得非常好听，她跟凤九说，“凤九，我知道你在这里过得挺好，我们院里也都挺好的，孩子们都非常努力，很喜欢学习，你一直在往院里寄钱，大家也都特别感谢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我们院里看一看啊？”

凤九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

“谢谢，但是我最近有点忙。”

“没关系没关系，什么时候不忙了就可以过来。”

“好。”

凤九答应了。

于是一个礼拜之后，她去了孤儿院，带着一大堆的物资，女人很开心地收下，还一个劲儿地拍她马屁，不过拍的很隐晦。凤九不是喜欢听场面话的人，但是因为老院长的缘故，她对这人的印象也不坏。

一来二去，她已经捐了很多东西了。

突然有一天心血来潮，办完公去院里看了看，正好撞见她在跟人说话。

“你们院最近不错啊，比你妈那时候好多了。”

“哈哈……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啊，你不知道，我们院里有人被言家领养了，你说这拿钱不还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言家？那可不好说啊，我看过不少出去之后，就忘了本的白眼狼，人家都享福去了，怎么还会记得你这么个破地方。”

“这人是傻的。”她说道，“估计是对这里还有些感情，以前也经常拿东西过来，但就我妈那个样子，把值钱的给退回去了，还跟人说不用太顾虑这边，愣是没有问她拿多少钱。”

“你妈也真是……”大约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那人又转而说道，“那你最近入账肯定不少吧？”

“还行吧。”

“啧啧，看你这浑身上下穿的，我跟你说，这可都是给孩子们的钱，你一个人全拿了，到时候被发现了，看你怎么办。”

“不会有那时候的。”

接下来的对话，凤九也不想再听了。

转身离开了这个院子。

她坐在书房内沉思了好一会儿，脑内转过她们的话语，虽然嘴上没有说，但听着语气，她似乎是被人当成白痴来看了。

凤九有时候转不过弯来。

但她能很快接受这一切。

比如说老院长那样的好人，她的女儿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

盯着钱看，整个人都掉到了里面，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几天之后，估计是没钱了，又跟着找上门来，笑嘻嘻地跟人看着，嘴上好话还是不断，但其实再仔细去听，不难听出一些酸溜溜的东西来。

比如她说她有福气，眼里却满是不屑和鄙夷，好像是在说，就算是飞上了枝头，你原来也不过是个丑小鸭。

人总是这样。

对别人的错误，就有无穷无尽的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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