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的礼钟响彻神坛,时间在法阵中静止,唯有绵长的嗡鸣荡在彻底安静的这方天地。
落足丹陛拾级而下,自两排木然僵硬的司礼官中间穿过,沿直铺入神殿的地毯缓行,目不旁视地抬手执起小童盘中所捧的长剑,剑身流过灵光,未开刃锋刃霎时闪过吹毛断发的锐气。
祥瑞灵气缭绕周身也掩不住一身杀意,踏入殿中的同时沉重宫门如遭重击,砰得一声骤然紧合,将生气与光线一同隔在门外,抬眼望向殿上居高望来的人君。
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
身形现于王座之上,灵力荡出将那身着华服的男人扫下玉阶,歪身坐姿惬意,肘搭扶手上屈指撑住下颚,执剑的手顿在膝前。
刀锋寒意渗骨,寒光流向剑身尽头,锋刃恰指他喉处,贴肤上移带出蜿蜒而下的浓稠血液,将人下颚抬起,审视他脸上怪异到可称为愉悦的神色。
“韩信精魂现在何处,你逆天改命,就不怕天地难容?”
良久沉默下率先开口,切明要害望他能醒悟补过,若是执迷不悟……旧友凡间历劫未得好死,皆为此人所赐,倒也不介意让他将韩信所受的苦难尽数奉还。自己亲临凡界,又如何会让人阻拦自己取回所要之物。正思量间,手中长剑一沉,却见他握住刃处扫衣而起。
视线随人动作而起,剑刃一点点往上,浓血回流,还未滴落在自己身上,已被三昧烈火灼得踪迹全无。此时心头才涌不祥预感,眉心稍蹙,座椅突生巨变。机括声响起同时枷锁弹出紧扣左腕,脖颈腰腹随即受缚,待脚踝锁上金椅,猝然从顶而降一架紫金打造的牢笼。
巨大响声仿佛炸开了这座神殿的死寂,他华服在气流中急剧起伏荡开,旋即又铺向玉阶,一切归于平静。
“……”
牢上符咒同机括上术法相连生成锁仙的咒令,不得不称赞此术确有成效,背倚软卧,四肢渐渐卸力,指骨从剑柄上松开滑落衣间,饶有兴味地看他将重回未开刃形态的长剑抽出牢笼,嘴角动了动,愠怒之色自眼底掠过,终归于沉默。
肉眼凡胎看不见的电流遍布笼身,此术此阵此笼,这位人君怕是计划多时了。如此料想,睨去的目光也倨傲,甚有几分身居王座的闲适。
只想看看,他还能说些什么。
帝王竖剑而立,笑得猖狂,又一场雷殛打进灵脉,痛意刺骨,额间也渗了些冷汗出来。
下颚微抬,将他扶上铁笼,整张脸缓缓暴露在夜明灯光下的细节看得清楚,望进那双紫瞳微眯起眼,读出他心里的祈愿,连同人深藏的软肋一并挖掘探索,目光直白而*,直至他暴露出杀意,警惕而防备地盯着自己,才无甚情绪地开口。
“囚龙困凤,你的野心不小……”
话至尾音近可算得上呢喃,动腕撼动束身的牢笼,湮灭的除却一套威力不小的困仙阵,还有他悔过自省的机会。
像是一瞬爆开整袋金鳞粉,偌大宫殿里弥漫着星子般的荧光物质,左手扣腕活动筋骨,展掌便有长剑凭空生出,金雾里一簇焰火转瞬即逝,龙泉映着他顾虑着什么般若有所思的脸,负剑身后,顷刻出现在他面前。
抬指抵向人心口,径直往里破开皮肉,直取脏器,自帝王精魄中勾出那一缕沉睡的龙魂,轻蔑地勾起嘴角,沾血的手指退出他体内那一刻擒住他双颊,迫人抬起头来,俯身欺近几分,只待他苍白面上的苦楚褪尽,勉强露出笑来同自己对视。
他以为自己要做什么。
那目光太过放肆,甚至算是不敬,流露出的衅意像是叫嚣着让自己出手夺命,他料定了自己不能。
气极反笑,嘴角难得驻了片刻温意,动用术法愈合他胸口的伤痕,认真端详起他一身被血迹打湿的宫袍。于是松开手,两指探进襟内攥住人衣领,完全忽视他那点微不足道的抵抗,从容将人带上王座,他一路痛吟,在自己听来更无异于点火。
袍子撕开的动静刺耳,神人交战,他又如何有反抗之力,剑拔弩张的气氛压得自己呼吸紊乱,解他衣服的动作却始终缓慢,欣赏人从错愕到羞愤的表情,在他一拳挥向侧脸的同时动用术法,那僵硬抵制自己的四肢渐渐软下去,唯独他一双瞳,恶毒得像要喷出火来。
不屑却又温柔地偏首吻在他白净的颊上,跻身进人腿间,道出一句安抚才去吻他项间,决计再不开口。
“成王败寇,愿赌该当服输,敢于挑战神威,我以为你会很懂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