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颔首为礼,回身牵住自家的孙子,步履蹒跚的入了城去,往城中最为繁荣的核心地带去了。
此时的甘原城大街上同样少有行人,偶尔走过几个戴了斗笠的也是步履匆匆,倒是一辆速度颇快的马车驶过老人身畔时,车辙压入积水,溅了老人半身,老人也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去看那马车一眼,就那样带着自家孙女去到城中一座新开业的客栈,定了一间二层的寻常屋子。
两人一前一后,费力的去了二层自家定好的屋子,老人转身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便有一道水色光华贴着房间四周划过,最终成为了一座隔音法阵!
直到此刻,老人才忽的将背后的包裹丢到床上,一把将身上的隔雨斗篷连同其中的衣袍撕碎,裸露着上半身痛苦的跪倒在地,低声嘶吼道,“快些!快!”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他的“孙子”闻言似是有些慌了手脚,飞快的撩开兜帽,却露出了一张明明不施粉黛,却偏偏美艳迫人的年轻女人的脸来,她从左右手袖子里掏了几掏,颤抖着找出了一个白玉瓷瓶来,慌忙跪倒在老人身边,看着他身上褶皱凹凸仿佛满身的烂肉一般狰狞的皮肤,却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一般。
老人此时当是痛苦难耐,见女人迟迟不能动手,便有了七分怒意,咬牙低吼道,“还不......快些!!”
年轻女人浑身一颤,这一次再不敢拖延,将白玉瓷瓶中的清水一般的东西倒在手上,放下瓷瓶,双手涂抹之后,一咬牙,闭上眼,将她那一双纤纤玉手,按在了老人的后心位置!
“额......”仿佛盛夏饮冰,老人浑身一颤,舒服的低吟出声,随即,好似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整个人渐渐匍匐在地,直到此时才能看出他那狰狞的皮肤之上,已出了一层细密的血水一般的汗渍,在地面上印出一个人形来,“一炷香后,叫醒了我......”
老人浑不在意地上的脏污,就那样昏沉睡去,年轻女人则用白色丝巾沾了水反复的擦抹双手,一炷香后才将那染了色的丝巾偷偷丢掉,去到老人身边轻唤道,“堂主大人,堂主大人......?”
老人昏昏沉沉间被唤醒,周身恐怖的气势波荡了一瞬便即被他收回,他苍老的双目之中精芒一闪,已是万分清明,他看一眼面前绝色的年轻女人,却是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都没有,伸手一捏,便将满身半干的血水捏到手里,化作一颗污血珠收起,一闪身去到床边,从包袱里取出黑色斗篷披上,“此地已不能留,走。”
一句话说完,当先开门朝外走去,此时再看他,哪里还有半点老态?
年轻女人连忙将兜帽戴上,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人径直出了客栈,此时雨已几乎停了,他们就这样穿过渐渐热闹的街道,去到这甘原城里最为富贵的一条街巷里最深处的大宅门前,老人抬头去看,就见其上一个崭新的门匾之上,书有四个大字,奉献候府!
此时的候府内外重新开始忙碌,一些说起话来尖声尖气的仆人指使着劳工里里外外的搬着些东西,见两个黑袍人停在门口,便小心的上前问道,“两位来我候府,是有何事?”
老人微微低头,道,“劳烦转告你家主人,就说,永昌郡故人来访。”
那仆人听闻“永昌郡故人”五个字,顿时惊得张开了口,连忙四下里看看,见没有什么人在近前,才瞪一瞪眼想要说什么,却忽的对上了老人兜帽下的一双眼睛,立刻便熄了所有念头,乖乖巧巧的转身朝府内小跑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