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来,城澄自然知晓,因为那帖子是她亲自下的,上头只有光秃秃两个字,过来。只是她未料到,他竟来得这么快,不问时间,不问缘由。
城澄放下手中的酒杯,不叫忍冬去请,而是亲自站了起来,推开了门。铺天盖地的白雪,刺的人眼睛生疼。她闭了闭眼睛,再去看他,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你来啦。”她把他让进屋,率先在桌案前一头坐下,稳稳地为他倒了一杯酒,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来了。”天气实在寒冷,行霈入屋后并没有急于脱去披风,只单问了这么一句,“荣王爷不在家吗?”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心里仍是介意她嫁给荣王的事情,却又不得不避讳礼法。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却搅起了风云。
听见他问,城澄淡淡地答:“不在,进宫去了。”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低头看着杯中女子的影,眼窝儿莫名的发酸,“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那地方。”
行霈没有接话,却是显得有几分突兀地问道:“你约我前来,所为何事?”
这几年他们几乎又是断了联系,所为何事,行霈实在太想知道,太过好奇。
“喝酒。”城澄看着行霈,只觉无论从前,还是如今,宋行霈都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至于他慌乱的,迷茫的,痛苦的样子,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了,真是可惜。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当年那群玩的好的,如今也就只能和你对饮一杯了。”云舒死遁,婉仪疏离,至于苏临水与苏临麒,他们互相利用,也彼此防范,充满着戒心。无利益,无牵绊者,大抵也只有宋行霈一人。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宋行霈点点头,举起酒杯:“唉,喝!”
“哈哈。”城澄干笑了一声,举杯一饮而尽。冲他扬了扬酒杯,不客气地命令,“倒酒。”
室内燃着不知哪里贡来的银霜炭,暖洋洋的却无一丝异味,将这里暖成最醉人的温柔乡,酒不醉人,人自醉。她在锦缎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单手支着下颌,半趴在小桌上,以摄政王妃的身份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像样子。但城澄却极为适意,眼下的情景让她想起未出阁的那些日子,肆意张扬,无拘无束,只有痛快二字!
其实,晨间尚未落雪之时,城澄已独酌了几杯,却还觉不够,冲动之下,就叫人给他递了帖子。喝吧,怎么办,一个人怎么都喝不醉,拉个垫背的,或许能多饮几杯。她指着他的脸,摇了摇头,用肯定的语气:“这几年,你也与我疏远了。”
行霈看着她,城澄似乎仍然是老样子,放浪形骸之外,他却不得不顾忌诸多身外之物,比如他人口舌、比如荣王、比如他的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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