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贼那五百敢死甲士冲得最猛,破了第一阵,第二阵多半也要溃了。但再锋利的刀斧,用多了之后也会卷刃,也会钝。现在最紧要的,是拦腰截断夏贼第二波两千步卒前进的方向,不能让他们跟在前军后面杀入,那样庐州这五千中军可就全完蛋了。
五百大剑士,怎么能冲杀得这么猛呢?朱延寿有些不解,都不怕死吗?
没人能回答他的疑问。
大旗之下,几乎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支气势如虹的箭头部队。
他们还在前进!
第二阵被击破了,下面一阵就是他们所在的这个高地了,夏贼不会向这边杀来吧?那也太疯了!
“着白袍者朱延寿,杀朱延寿!”战场上响起了大喝。
“杀朱延寿!”
“斩了朱延寿狗头!”
铁甲洪流丝毫没有停顿。他们喘着粗气,浑身是血,端着刀剑斜冲了过来。
数十庐州兵被他们一吓,直接溃散了。但庐州军还是有敢战之士,数百人挺着长枪、
步槊迎了上去。
咒骂声、惨叫声、惊呼声、哭喊声连续不断地响起。
从朱延寿的角度看来,那迎上去的数百人因为走了一段,阵型不再严密,当下就被夏贼冲了进去,双方展开了一场彻头彻尾的乱战。
有夏贼将领带着百余人突破重围,直朝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朱延寿站着不动,紧咬着嘴唇,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五百甲士就能杀透他的大阵,直取中军大纛,这个事实简直让人崩溃。
练了三年的兵,难道都是纸糊的吗?
多少次夜间起身,巡视大营。
多少次散尽财货,遍赏全军。
多少次杀人立威,整肃军纪。
好不容易将庐州军打造成了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虽然可能不如黑云都,但应该不比吴王的那三万北归人差多少。
如果再给他三五年,以庐州之富,朱延寿有信心将这万把人进一步整顿升华,凌驾于北归人之上。
“使君,事急矣,还请照顾我之家小。”亲将跪地朝朱延寿拜了一拜,随即解了衣甲,肉袒前出,道:“平日吃香喝辣玩弄妇人,都痛快了吧?报使君大恩的时候到了,随我冲杀!”
百余名亲兵默不作声地跟上。
一方百余人上坡,一方百余人下坡,双方迎头相撞,展开了惨烈的搏杀。
何檠连射两箭,毙杀二人。一名贼兵举刀砍来,他下意识一避,绕到敌兵身后,弓弦一套,死死勒住敌兵脖子。
有人举枪向他刺来,有袍泽奔过来挡住。
又有贼兵冲来,袍泽挥舞着陌刀继续赶来。
双方两百余人战做一团。
李璘劈倒一名贼人军校,带着十余将士,步履沉重地往山坡上冲。
他已经看到了那名白袍贼将。
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或许还有几丝惶恐。
“终于抓到你了!”李璘提起重剑,脚步陡然加快。
“使君快走!”围在朱延寿身边的亲信、侍卫疯了般涌上来。
有人不顾刀剑临身,拼死抱住李璘的身体。
有人倒在地上,只剩一口气,还伸手死命拽住正要追杀朱延寿的夏军将士的脚。
朱延寿浑浑噩噩地上了马,仓皇离去。
没人跟他一起逃,所有人都在死命拦截追兵。
看得出来,他拼杀多年,还是有一些愿意效死的亲信的。
李璘甩开已被他斫成肉泥的贼人军校,恨恨地看了一眼朱延寿逃窜的方向,仰天长叹。
不过他很快清醒了过来,大步走到大纛旁,捡起一把斧子,将其斩断。
朱延寿的帅旗,不情不愿地从空中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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