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尝患我国之贡额烦重,民不堪命。少时出使燕京,睹清国之现状,发现亦如此,自此谓诸国皆然。”赵初彦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轻啜了一口后,苦笑着说道:“直至今日,余才知重税病民并非举普天下皆然,上国却是践行了圣人的爱民之心。”
其实,赵初彦更是发现,在“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一条上,东国人似乎做得也更为出色,只不过他从来不敢在公开场合谈论这一点。时至今日,赵初彦也对东国人的政治体制有了一定的了解了,知道这个国家没有所谓的皇帝,国家元首曰“执委会主席”,似乎是通过缙绅会议选举出来的,各级官职所有人也都可以担任,不像朝鲜那样规定好了哪些由两班担任,哪些中人担任。
在这一点上,孟子的这句话难道不是东国人践行得更好,而朝鲜人虽然嘴上日日诵之,实际上却没把圣人的理念当回事吗?难怪有东岸学者曾撰文指出,中国、朝鲜、越南等国的儒家学者被程朱理学毒害得不像样,学圣人只学了个皮毛,流于表面,反倒是东岸人重信守诺、善待百姓,人民安居乐业,百姓不受乱世动荡之苦,如果这不是王道乐土,那么还有什么有资格被称为王道乐土?这话虽然有往自个脸上贴金吹嘘的嫌疑,而且这个国家无君无父,很难说是否可以一以贯之,但就目前来说,看样子做得还不赖,至少比朝鲜王国要好。在这一点上,赵初彦即便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朝鲜或中国在践行孟子“王道”思想、建设王道社会这一方面要比东国人好。
而且,东岸政府还允许民众批评自己有没有用先不论,地方上的县乡一级还有小规模的缙绅会议的存在,每年都开会讨论国计民生。这些来自社会基层的建议或批评,有的会被政府接受,这一点就很令赵初彦感慨颇深:“长民者每以黎庶为蠢蠢,而侈然以肆于其上。殊不知民虽至愚而神,其是是非非一出于公心,有不可以威势屈利口诱焉者也。”
当然,赵初彦这里的“民”未必指的就是普通小老百姓,而是指地方上的生员、缙绅,认为他们爱憎分明,说话多出于公心,比朝堂上的“肉食者”们来得更加直接。因此,在认识到东岸人地方政治协商会议的存在及作用后,就很是感慨了,认为这有上古遗风,虽然会议代表内强制规定了普通农民、手艺人、商家、武夫们的比例令他感到有些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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