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昭义镇幕府随军要籍陈诚,见过邵副将。”中年人拱了拱手,回道。
“既是幕府佐官,为何还留在此处?”
“下官恩主曹大帅已薨,家又远在楚州盐城,囊中羞涩,无颜回乡。”
“你倒是实诚。”邵树德笑了,道:“我看你颇能笼络昭义残兵,应有几分才学,今后便跟本将做事吧,一会找李延龄取五缗钱、十匹绢,好好安顿一下。”
“敢不从命!”陈诚喜道。
“军士们平日过得如何?”邵树德唤来了李延龄,低声吩咐了几句。
“甚是艰难。”正是哭穷的好时候,陈诚也不傻,立刻说道:“军粮倒没怎么短缺,供需使每月皆送,就是没肉,盐也有些不足,更别说酒了。春秋两衣,只领到了去年的秋衣,今年春衣尚未发下,过冬衣物,更是影都没见。逢年过节的赏赐,只断断续续发了一点,将士们怨声载道。陈某为此还去外面找商家借了点钱,好让将士们能够过节,然亦十分艰难。”
“不瞒将军,去岁我没走,也是存了点私心的。而今方知自己不是带兵的这块料,左支右绌,已是维持不下去了。”陈诚最后说道:“幸得将军看重,以后再没什么昭义军,吾等皆铁林都军士,唯将军之命是从。”
“好!”邵树德拍了下胡床扶手,道:“既入铁林都,本将别的不敢保证,一视同仁是可以做到的。相关财货、朝廷赏赐,本将个人分文不取,皆赏给诸将士。唯有一条,须得听命、用命。罢了,口说无用,陈随使,且随我去校场吧,军士们应该已经列好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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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清气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教人分外舒服。
铁林都一千二百军士,早已在军官的命令下,在校场上排成了一个大方阵。三刻钟之后,邵树德便带着陈诚赶了过来。
甫一入场,却见千余军士顶盔掼甲,长槊林立,杀气凛然。邵树德定定地看了很久,似是在陶醉一般。旁边的陈诚也有些心潮澎湃,自己读了小半辈子的书,屡试不中,无奈辗转各镇,当个低级的幕府僚佐,这一蹉跎就是十数年。夜深人静之时,也曾扪心自问,不如放弃吧,回乡算了。昔年离家之时,儿女还在牙牙学语,爱妻也风华正茂,着实亏欠他们良多,回去靠着几十亩薄田,渡此残生算了。只不过,心中一股不平之气,屡屡让他难下决断,而今遇到铁林都,或许是人生最后一次努力了。
若不成,回乡也罢!
“李延龄!”邵树德一声断喝,打散了陈诚的思绪。
“职部在!”
“拿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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