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东是哪里?”谢瞳问道。
他本在山南西道当刺史,适逢兵乱,便起了东归的念头。而吴兴郡王也很顾念两人之间的老交情,派心腹之人来接,打算绕道河中、河阳返归汴州。
“四十里外便是梁田陂,有驿站,可夜宿。”
“那便走吧。”谢瞳也不迟疑,稍稍收拾了一番后,便与谢彦章等人一起上路了。
“谢将军,刚才见到忠勇都时,某见你脸色大变,难道这支骑军很强?”东行的路上,谢瞳与谢彦章策马并行,问道。
“宣武军四五千骑,一旦上阵对垒,打不过这三千骑。”谢彦章苦笑道:“或许咱们的步军不弱,但骑军组建时日尚短,底蕴不够,与定难军这种不好比。国朝的几大马场,大部分在河陇诸州,少量在朔方之地。其他地方,少之又少。”
谢瞳点了点头。他能理解,草原胡骑,一旦按照中国之制训练,再有精良之甲具、器械,好吃好喝供着,平日不用干活,只需不断训练,那么战斗力是很惊人的。
更何况,这些胡骑的来历也不一般
“谢将军,某在山南西道时,听闻灵武郡王择草原诸部勇士入军,得三千人,皆弓马娴熟之辈。其人又善抚士卒,素得军心,各部勇士咸愿效死力。本不觉得这三千骑有多强,以为流言多失真,如今听你这么一说,忠勇都应是难得的精锐骑军了。”谢瞳说道。
“忠勇都之外,还有铁骑军、豹骑都,各军之中,还编有不少骑卒”谢瞳仰首望天,道:“草原一盘散沙,中原百姓之福。草原若统一起来,并且开国建制,那便是吐蕃,便是突厥,非中原百姓之福。邵树德统一了河套、横山、阴山、河西诸部胡虏,已是草原上一小汗,本人又是大唐郡王、节帅,兼具两家之长。吴兴郡王若想并吞天下,此人当着重留意。他比李克用难对付。”
谢彦章同意这个看法,骑兵在战场上的作用,实在太大了。
“邵树德屡次到河南募兵,咱们是不是也可去草原募兵?”他突然间又问道。
谢瞳一怔,道:“邵树德为大唐郡王,定难军节度使,他去河南募兵,无人阻止。若吴兴郡王去草原募兵,怕没那么简单。代北诸部不可能,河陇朔方之地亦不可能,只有燕北之契丹人那边可以想想办法,然河北诸镇让过路吗?”
河北诸藩,紧邻着的便是魏博镇。
朱全忠遣人带银万两到魏州买粮,结果人被杀,银被抢,关系很恶劣。
魏博镇最近也刚刚闹内讧。
节度使乐彦祯修魏州外城郭,总长八十里,百姓不堪役使,衙兵也鼓噪不休。乐彦祯吓坏了,请求辞去节度使帅位,到龙兴寺出家为僧避祸,军士们公推赵文bn为节度留后。
乐彦祯之子乐从训不甘心,率三万军抵达魏州城下。赵文不敢出城迎战,被军士们轻视,然后又杀掉。
没有胆子与人野战,还想当节度使?
赵文一死,军士们又聚集起来,四处高喊询问:“有谁愿意当节度使吗?”
这时有人站出来,说刚才看到一个白须老人,言罗弘信当为地主,于是大伙便推举罗弘信当节度使。罗弘信率军出城,与乐从训野战,大胜。
魏博镇的人,不好惹!去买粮都能被劫杀一空,别说募兵了,怕是带了钱上路,还没出魏州呢,就被人抢光了。
“那便只有在河南大办马政了。”谢彦章毫不犹豫地说道:“你我二人一同向吴兴郡王禀报。不办好马政,若是邵树德聚集数万骑涌过来,大家便只能龟缩在城里,任其掳掠。一次两次还好,若是三不五时地便来掳掠一番,百姓、财货尽失,纵有坚城又如何?不攻自破耳!”
“谢将军所言甚是。”谢瞳道:“邵树德这是要进兵山南西道了。诸葛爽与其有旧,其兵必来,方才那忠勇都骑军,或许便是先锋。诸葛爽老矣,帐下亦无良将,唯王虔裕、牛存节二人尚算有点本事,夏军不至,早晚分崩离析。夏军一至,这基业归谁,也很难说。”
马蹄声渐渐远去。
关中大地上,军旗飞舞,刀枪如林。时隔两年半,定难军将士再一次踏上了这片千里沃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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