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协这话说得很毒。
“类我”这种话,很多人说过。
刘邦曾说太子“仁弱,不类我。”
汉武帝说汉昭帝“此子类我。”
李世民也曾说“吴王恪英果类我。”
这种话对开国君主而言,未必有什么深意,人家可能就是失望或高兴时,随口一说而已。
时时刻刻考虑政治影响力,那是掌控力不足的表现,一般是后代君王才会如此。
刘邦、李世民说的话自由度、随意度很高,随你怎么解读,爱咋咋地。
邵树德喝高兴了,随口一说,你能咋地?
这种事,在开国百年后,可能会被老官僚们重点研究,当做政治信号。
但在马上皇帝开国初期,这又是信号,那又是信号,你是信号发射机啊?
开国将相,有的可能是小吏出身,有的可能是杀猪的出身,有的可能是盗贼出身,你天天那么多信号,烦不烦啊?有空不如去看看百姓的耕牛够不够,多干实事,不要终日务虚,琢磨政治,国家不要治理了?国事就是被你们这些老官僚败坏的吧?
邵树德说燕王“类我”,大部分人都觉得燕王在云南做得好,让圣人高兴罢了,就你崔协话多,来挑拨离间。
太子洗马梁震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太子组建班底,人手较缺,竟是什么蠢人都收进来,看来后面还得整肃一番了。
崔协这番话,说不定就会让圣人知道了,怕是没有好下场。
“且住!”邵承节也有些不高兴,道:“圣人立我为太子的过程,我比你们都清楚。圣人谆谆教诲,尤重掌军之能。其他兄弟是什么才具,我更比你们清楚。纵然有人生出野心,那就出来比一比掌军好了,比得过我吗?比不过,就待一边去。比得过,我甘愿让位。将来兄弟安分,我就给他一世富贵。不安分,我自讨平。我就是这样的汉子,勿复多言!”
崔协、韦说灰头土脸,讷讷而退。
“梁洗马,你在想什么?”邵承节扭头看向沉默至今的梁震,问道。
梁震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道:“臣在想,太子之位稳如泰山。过完年,圣人可能就会下诏,令太子勾当军国事了。”
“何以见得?”邵承节饶有兴致地问道。
梁震指着正在塬上正在驰猎的圣人、军将和蕃部酋豪们,道:“圣人欲西征,常有时不我待之感。去岁伐云南,军用多取于南蛮,于国无伤,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圣人西巡回京之后,听闻常在宫中翻阅典籍,了解西域风土人情。又数次至讲武堂,与军将推演战事。今日遍会群豪,西征已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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