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进诚惶诚恐地来到了两仪殿。
最近有风声传出,他龙原尹的位置将保不住了,心急之下,差点一夜白头。
他是兵临城下投降的,保不住龙原尹可以理解,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但总得再给个别的什么官做啊!
正自忧愁间,走到了一偏殿旁,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由地扭头望去,却见偏殿门口,两个小黄门拿着木棓,虎视眈眈,而陛下——不是,渤海国主大諲撰正与王后高氏在说话。
“终日干些粗使活计,苦了柔娘了。”大諲撰抓着高氏的手,神色凄凉。
高氏的眼圈也有些红,道:“阶下之囚罢了,陛下万勿自弃,不管多难,总可以过去的。”
大諲撰点了点头,道:“听闻邵——夏主将离渤海,我等怕是也要去国离乡,到中原过日子了,这……唉!”
“陛下。”高氏紧紧握住大諲撰的手,鼓励道:“天子宽仁,前唐国君被敕封为乐安郡王。陛下好歹也是一国之主,不至于囚禁一世的,咱们夫妻早晚能团聚。”
是的,他们现在还没法团聚。
大諲撰被软禁在这个殿室内,除了一日三餐外,什么都没有。而高氏在掖庭局干活,与宫人们同吃同住,同样哪也去不了。
或许,只有去到洛阳之后,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才能夫妻团聚吧。
“怎么没完没了?”小黄门晃了晃手里的木棓,嗤笑道:“亡国之君,不死就是侥天之幸了,别不知足啊,赶紧回去。”
“高氏,掖庭那边还有活计等着你呢,别磨蹭了,走吧。”另一人也说道。
大諲撰有些害怕,但还是凑到高氏耳边,低声问道:“最近没人觊觎你的……”
高氏心砰砰跳了起来,强装镇定道:“陛下,胡思乱想些什么?”
大諲撰心下稍安,道:“那就好,那就好。夏主过往……故有此担心。”
高氏的心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只听他说道:“圣人宽厚仁德,又怎会……”
小黄门见他们还在磨蹭,不耐烦了,从几步外走了过来,揪着大諲撰的衣袍就往里拖。
高氏轻轻叹了口气。
她对陛下撒谎了。从小到大,她撒谎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这是很可耻的事情。
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
好在圣人说话还算数。自那次后,一直没再强幸她,甚至还让人减轻了她的活计,让她更轻松一些。
闲下来之时,高氏甚至会胡思乱想,圣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那次真的是情难自禁,爱煞她的身子了吗?
“窦官人!”引路的中官停了下来,催促道:“圣人日理万机,快赶路。”
“哦,好!”窦进回过神来,连连告罪。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到了两仪殿前,静静等待召见。
还好没等多久,门下侍郎赵光逢、枢密使李唐宾等人就出了殿门远去。又一小会过后,仆固承恩走了出来,宣窦进入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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