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嗣武拎起铁锤,亲手钉下一根木桩。
这一份地,便是王五郎的了。他笑着说道。
安东府地广人稀,现在称呼地,喜欢以顷和份来作为计量单位。一顷百亩,这是早就有的。
一份一百五十亩,则是刚刚兴起的叫法。
王五郎来自龙武军,祖籍青州,刚刚落籍安东府,是新设立的旅顺县大鼓乡第二折冲府的一名府兵。
谢殿下赏赐。王五郎欣喜道。
邵嗣武默默回想了下父亲的处事方式,便问道:家中可还缺什么?
缺婆娘。王五郎说道。众人哄笑起来。
娶新妇不难。邵嗣武说道:等新移民过来就行。你家这么多田地,若再抢些牛羊回来,抓一两个部曲,可称富足,娶妻不难。
那便等殿下带我出征了。王五郎笑道。
邵嗣武继续钉木桩,一连分了十几户府兵田地,这才把锤子交给亲兵,让他们接着干。
符存审抱着双臂,远远地站在一棵大树下。
赵王今年十九岁,能力什么的不谈,最让符存审欣赏的便是他极其务实的态度。重于实干,不喜欢耍嘴皮子功夫,人也不辞辛劳,经常轻车简从,在乡间转来转去,调查这片蛮荒之地的一切。
赵王有没有野心,他不知道,至少目前看不出来。而且符存审也不喜欢与他走得太近,故意保持了一定距离,这对大家都好。
他估摸着赵王应该也没多少非分之想。安东这块地方,除了少量不知道什么年代遗留下来的城池、村落之外,要什么没什么。百姓也不是很听话,甚至依附于地方豪强,与官府作对。豪强被打击得差不多了之后,编户齐民的工作才慢慢进行下去,但人心依旧算不得多稳固。
赵王的策略是笼络中原来的武人、将官,以他们为后盾,然后采取给当地百姓分田的方式,给予他们私有的田宅,并明确表示可以传之子孙后代,这对原本依附豪强耕作,明显缺乏足够人身自由的当地百姓而言,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于是,旅顺、平海、东平、积利四县粗安,去年还耕作了部分农田,收获了五十万斛粮豆,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完全靠中原补给粮草,这是很不现实的。好不容易搜罗来的船只,全给你运粮了,这像话吗?说到底,还是得自力更生,自己生产粮豆,喂养牲畜,如此方能持久。不然的话,迟早因为成本巨大而被放弃,一场轰轰烈烈地殖民大业半途而废。
符帅。邵嗣武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道。
殿下。符存审回礼。
王将军所将兵马,可够?邵嗣武略有些忧心地问道。
殿下,王彦温也打过不少仗了,无妨的。符存审宽慰道。
那就好。邵嗣武松了一口气。
符存审欲言又止,最后暗叹一声。
赵王对安东府这片基业过于执着、过于看重了。与整个天下相比,这四县之地什么也不是,不算正在分批编户的府兵,这里至今只有九千余户、四万余口,基本都是收拢来的流民以及镇压豪强后解放的农奴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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