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秦禾突然走进厅里,大声喊道:“督帅,夏完淳大人收复了昆山、太仓、嘉定,松江府也没有清兵了。”
厅里众官员轰然一惊,纷纷面带喜色交头接耳,夏允彝更是激动的把酒杯掉在了地上。侯玄演脸上蒙上一层阴郁,脑子里有个想法让他心烦意乱。
他抬起眼来,盯着秦禾,一字一字地问道:“李成栋呢?”
“李成栋和他的兵马,都消失不见了。夏完淳大人在城外练兵,忽然有人来报,说太仓、昆山的清兵都不见了。夏将军不信,只恐有诈,派出斥候打探,果然都成了空城。夏将军收复了三城,已经赶赴松江府,派下官回来报信,让大人早日派兵,接管这些地方。”
众人都知道他和李成栋的血海深仇,虽然高兴,却不再表现出来。
侯玄演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一股恨意直贯脑门,李成栋只有两条路。第一就是渡江去江北,退回扬州;第二,出海投奔郑氏兄弟,反清复明。
眼见侯玄演脸色难看,众人谁都不敢开口,厅里静的落针可闻。
这时候一个小兵进到厅里,被诡异的气氛感染,四顾一圈,硬着头皮说道:“大人,吴淞探子回报,李成栋花了三百艘船的财物,贿赂了南安侯郑芝龙,已经率领所有兵马乘南安侯的船,前去福州了。”
哐当一声,侯玄演将酒杯重重地砸在身前的桌上,站起身来,一脚将桌子并酒菜踢翻在地。
郑芝龙的海盗习性,注定了他不会有什么家国之念。如今的侯玄演对明朝的重要性,就算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郑芝龙权倾朝野,名义上负责整个南明的军事事宜,竟然一点都不顾及侯玄演的感受,贪财逐利接受了屠杀嘉定全城的李成栋。更让侯玄演恨意冲天的是,李成栋贿赂的钱财,正是他抢掠嘉定的。
侯玄演眼中神色变幻不定,谁都不敢上前相劝,这时候他从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侍女怀里,夺过酒壶。猛然仰脖灌下一口酒,将醉意恨意化作咬牙切齿地几句话。
“秦禾你护送张名振去松江府,招募兵马,训练水师,方便日后渡江北伐。苏州以南,本官就交到你的手里了。”
张名振知道,他这是为了社稷,暂时压住了家仇。心里敬佩的同时,深深地鞠了一躬。
“谁敢去太湖,说服吴易来投,他若不投我们,日后洪承畴来了,难保不被歼灭。既然都是反清,往日的嫌隙倒是可以搁下,本官不会亏待他。”
夏允彝站了出来,深深忘了他一眼,弯腰道:“下官愿往。”
侯玄演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确实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还有一个在吴江做县令的陈子龙,他们两个都是这些义军敬佩的人。“还有那个吴志葵,要是肯降可以既往不咎。你派人去告诉他,若是继续在苏州附近袭扰百姓,我必发兵剿了他。”他受情绪感染,话里的狠厉之意已经没法掩盖。
夏允彝不禁为自己的弟子,暗暗捏了一把汗。侯玄演想要剿除吴志葵,可比清兵当时容易多了,和侯玄演为敌,这里的百姓没有人会再支持他。
侯玄演说完,迈过被他踢翻的桌子,径直走了出去。
厅里的官员,虽然同情他和嘉定,但是平白收复了这么多的失地,在他们看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希望,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