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贤眼中闪过一丝狡猾,接道:“陈兄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只是没料到陈兄一个读书人,却对那火铳一学就会,实在难得。”
“是,晚生原籍辽东,身负国恨家仇,是以对这些兵凶之器多有留意,让先生见笑。”
宋闻贤微微摇头:“何来见笑,原说君子六艺,其中便有射,现时倒没有几个君子拉得开弓,能用用火器,也勉强算得上,但昨日那火铳确实大了些。”
陈新回道:“宋先生说的是,不过这火铳虽大,威力也大,这要打中了,可比弓箭厉害。”
宋闻贤道:“应当如此,且这枪弹去得快,看也看不到,实在比弓箭厉害。”说罢他又一指朱国斌所在的望斗,“可为何望斗中只见搬上弓箭,却不见搬上火铳,陈兄能否解我之惑?”
两人一问一答都很大声,周围人又留意起来,也包括刚上来的赵东家、黑炮、疤子等人。大伙反正无事,这陈账房又颇有点不同,大家都想听他能说出什么道道。
陈新低头想起来,周围人都静静等他发言,他吊一会胃口才说道:“晚辈不才,觉得原因有三,望先生指正,其一为桅杆位高风大,极易吹跑引药或吹熄火绳;其二,望斗中空间狭小,火铳长度在五尺以上,装填多有不便;其三,若遇敌船,两船相接之时,火铳打放一次,弓箭已发五六支,故望斗中还是用弓箭为宜。”
宋闻贤还没说话,那黑炮倒是开口了,他哈哈笑道:“****的你这个读书人硬是不同,倒真是这么个理,老子其实也明白,就是没你这么说得清楚。”
宋闻贤拍手道:“陈财副见识不凡,只是一个望斗,便可说出这许多道理。”说罢又转头对赵东家说:“大当家当真了得,手下既有勇士,又有如此账房,不知在哪里寻得,待我回去也要去看看。”
宋闻贤说话也是比较讨喜,周围水手哄笑一阵,赵东家脸上也露出点笑,这宋闻贤算起来其实是外人,能得外人称赞自己手下,自然也面上有光。
口中还是谦虚一下:“我哪懂何处找人,门口贴个榜,自己寻来的。”
宋闻贤摇头道:“那就只好羡慕赵兄运气实在好。”
他这一番说话,既赞了陈新,又赞了其他水手,顺带还捧了一下赵当家,看他整天这笑眯眯的,颇有点陈新的风格,此时终于轮到陈新上厕所,他告声罪,连忙上了舵楼,在厕所中吹着海风,一边看着底下白色的浪花,一边大便,实在也是种奇特经历。
这一整天陈新开始做自己财副的正事,按当时老蔡记的账簿,在各舱中挨个检查货物,大概有三成货物是赵东家自己的,其余都是由宋闻贤押的货,清货时宋闻贤和老汪就陪着陈新一起,但不知道真正老板又是谁,陈新根据船上挂的登州海道的官旗,估计就该有这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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